高夫人取出锦盒中保存多年的信笺,洛卿龄接过来仔细一看,信中字迹确实是父亲洛将军的亲笔,莫非写信之人真是父亲不成?可父亲又有何理由隐瞒战事,这对他百害而无一利,除非——“除非有人模仿洛将军的字体,暗中替换了信笺。”秦砚珩双手环胸,半倚着门框。“朝中可有会模仿字迹的人?”洛卿龄追问。她相信父亲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定是有人陷害他!“有,”秦砚珩声音冰冷,“国舅爷,宋海生。”宋海生身体不好,这是京中众人皆知的事情。况且,早在数年前宫中赵太医便诊断出国舅爷命不久矣,得知此事的皇后还大病了一场,醒后对自己这位娘家亲弟是愈发的好。就在众人以为国舅爷活不了几年时,国舅爷不知吃了什么药,身体竟一年比一年好了起来,惊得赵太医时常称自己医术不精,误诊了贵人。如今回想起来,国舅爷垂危之时正是传出太子暴死消息的那段日子,实在是难以让人不多想。眼下看来国舅爷必定将太子做成了魂灯用以续命,才活到了现在。这般看来,若一切都是宋海生父子做的,替换洛将军手信给圣人传递假军情、害死太子做成魂灯续命、杀害京中数名贵女续上灯油……一切都说得通了。“可国舅爷又为何要对我父亲下手?”洛卿龄呼吸急促。“因为索命鬼,”高夫人冷不丁开口,“当年毒害太子和高驭的索命鬼,正是宋氏父子二人用战情和留丘国换来的。”“叛国贼。”秦砚珩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天光微微亮起,暖阳斜斜洒进房中,照在三人脸上。高驭仍在床榻上半睁着眼睛,仿佛在他未看到真相前不愿闭眼长眠一般。偌大的府邸,此刻只剩下三人。翌日。海水湛蓝,咸湿的海味扑面而来,渡口处船只随海浪摇晃,白浪绕过大船扑在岸上,险些打湿那双绣工精湛的鞋子。洛卿龄回过头看向不远处高马上的少年,即便经历了这么多,他仍旧是那个让人一眼心动的金枝玉叶小殿下,唯有那双不时露出几分哀伤的凤眼暴露了他的心思。秦砚珩应当是痛苦的,她想。敬爱的兄长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害死,任谁都无法接受,可偏偏秦砚珩在人前还能装出一副平常的模样,背后承受的痛楚可想而知。洛卿龄动了动手指,直勾勾看着马背上的秦砚珩。许是因着二人相隔太远,洛卿龄不大看得清秦砚珩此刻的神情,但不知为何她竟觉得他也在看着她,如她一般眼神灼热。“秦砚珩!”洛卿龄有了个想法,只见她毫不犹豫朝秦砚珩奔去。高马上,秦砚珩挑眉看着朝自己跑来的洛卿龄,他刻意隐去震惊的神色,薄唇扯出一抹笑意,随着洛卿龄越来越近,秦砚珩逐渐加深脸上的笑容。“小殿下,倘若此行你我平安归来……”跑得太快,洛卿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想说,倘若平安归来,她定要亲口将自己的心意告诉秦砚珩!喘了两口气,洛卿龄红唇微张正要继续说话。下一瞬,只见她双目睁大,愣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方才抬起的手无力垂下,蓦地被秦砚珩抓住贴在他胸膛,那人就这么坐在高马上俯身贴近她,单手抱住她的后脑勺歪头亲了上来。洛卿龄脑海中突然炸开,胸膛内小鹿乱撞,她屏住呼吸不敢动弹一分,就这么愣愣站着。唇上温热,那人似是不太甘心,又加深力道贴近她,低低笑声从他的喉咙传入洛卿龄耳中,惹得她不知何时红晕爬满了脸颊,便是连耳廓都不放过。见状,秦砚珩越发来了劲,他也不闭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洛卿龄,瞧见她像是个熟透了的玉露团子,秦砚珩心中软成一滩水。玉露团子耳朵全红了。秦砚珩握在她脑后的手缓缓移到耳边,手指轻搓着洛卿龄通红的耳朵,嘴上也不停歇,追着她的红唇深磨浅啜。感受到贴在他胸膛上的手越收越紧,秦砚珩轻笑着放开洛卿龄,只见他薄唇离开一寸,额头贴着洛卿龄的额头,用仅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卿卿,有些话还是由我来说为好。”“我喜欢你,洛卿龄。”“我相信你也如我一般,深深喜欢着对方。这是无疑的,只因你我本就是一块姻缘石,相爱是必然。”秦砚珩稍稍退开,留给洛卿龄喘息的空间,只见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眉目深情。“京中曾传言,容安亲王此生不愿与人同行,这事的确不假,”秦砚珩低低笑着,像是在嘲弄自己过去的天真,“但我自幼便知我与那块玉石乃天定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