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丘国的人喜欢看人痛苦地挣扎,越痛苦他们就越高兴,特别是先前杀死高夫人的那位留丘国军官,他极其嗜血,尤其是中原人的血。他像是与中原人有天大的仇恨一般。那日砍下高夫人的头颅后,军官当着众人的面捏住洛卿龄的下巴,逼迫她看着他舔舐刀尖上的红血,直至鲜血全部入了他的口,刀身恢复光亮。留丘国,一群没有人性的怪物!洛卿龄盘腿坐在地上,脚下毛毯柔软,不远处壁龛上火苗跳动,热浪扑面而来,丝毫感受不到屋外的寒风。三日前高夫人死的那夜,葛军官令人将她押到他的府邸,洛卿龄本以为那夜自己定是逃不掉了。谁知就在葛军官进门的瞬间,一名来自王宫的仆从闯了进来。“葛大人,王君命您即刻入宫。”仆从看了洛卿龄一眼,神色不明。“什么急事非得今夜见我?”仆从并未回答,只是上上下下扫视洛卿龄,眸中狠厉之色令她格外心惊。直至今日,洛卿龄一直被关在这间房子中,这几日一个人也未见到,除了每天来给她送饭的女仆。眼下已是深秋,窗外天色阴阴,没有一丝阳光,整个府邸到处透露着几分萧瑟。王宫。桌案上摆着一封飞信,其上字体潇洒无比,王君斜眼看着站在底下的葛军官,冷笑一声。“中原王朝那个人扣押了你的儿子,要求把你今夜带回府邸的女子平安送回中原。”王君将信笺往葛军官脸上扔去。葛军官弯腰捡起信纸大致看了两行,脸上表情越发凶狠,手指险些将信纸戳烂,他抬头看向王君。“那个人又怎知海外的事情?”葛军官不敢相信。“我说了,不要小瞧中原皇子,尤其是那位从出生以来便名动天下的人。我早就吩咐你用索命鬼打发那两个贼人后即刻赶出留丘国,你偏要暗中盯着她们。”葛军官垂着头气得双手颤抖,本以为替王君抓住两个来自中原的贼女后,自己定能得到王君的重视,谁知竟酿成大祸。而那个人,又是如何缉拿他远在别国的儿子?葛军官实在是想不明白。“放了她,你儿子留着还有用处。”王君脸上丝毫没有同情之心,有的只是对权势的贪婪。“是。”葛军官带着气走出王宫,在侍卫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给路人一脚,那一身让人十分忌惮的官袍明晃晃闯入路人眼中,被踢飞的路人只能咬牙咽下委屈。葛氏府邸。房内,洛卿龄又换了个姿势,金龙剑隐身藏在袖中,如今情况未知,她不能选择逃跑——毕竟这座府邸大小堪比王宫,即便逃出了房间也不一定能顺利离开。外面脚步声沉沉,洛卿龄猛地看向紧闭的木门。她认得这个声音,是葛军官来了。“开门。”葛军官在对门外的侍卫说话。木门缓缓打开,洛卿龄早已站在门边等待葛军官的发话。见状,葛军官阴沉的脸色好了一些,他对洛卿龄十分上道的做法很是满意。“中原来的小娘子,我喜欢,”葛军官用他不是很熟练的中原话对洛卿龄说着,“但是你背后的人太聪明了,抓了我的儿子,让我放你离开。”什么意思?洛卿龄有一瞬间的愣神,她不知道葛军官口中所说的背后之人是不是秦砚珩。但除了他,这世上没人能有这般滔天的权势能漂洋过海保下她。“王君心软,给了你半个时辰的时间离开,”葛将军俯下身凑近洛卿龄,用仅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若半个时辰后,你还未上船,就留在这里陪你阿姐吧。”洛卿龄猛然抬头,随后侧身越过葛将军朝门外跑去,泪水不禁从眼眶中溢出。她没法将高夫人的尸体带回中原,只能拿走她随身携带的香囊,但愿高夫人过了黄泉后莫要责怪她。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只有替高家和洛家正名,为高斥候平冤昭雪。推开府内侍卫,大门近在咫尺。“娘子快上来!”原先跟着她与高夫人的车夫早已等候在府外,洛卿龄也没有问车夫是不是秦砚珩的人,就这么闪身上了马车。车轱辘飞速转动,马车径直朝渡口奔去,一路上撞翻不少小摊,骂声四起。洛卿龄顾不上道歉,眼下距离王君给她的半个时辰已不足一刻钟,可她还未到渡口。也不知若她赶不及在半个时辰内上船离开,王君会用什么手段让她“留”在留丘国。怕是要下黄泉陪着高夫人了……“娘子莫怕,一切有老夫!”车夫从始至终都未表明自己的身份,可那口流利的京城话却暴露了他,“娘子定要平安回京,把消息带给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