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中原万事,皆由皇叔做主。拜红妆大结局1三月春日,又一年曲江宴。新科进士们持着酒盏坐在江边攀谈,不少人伸长脖子左顾右盼,脸上满是对入朝为官的期待。“听闻去岁曲江宴上,新科状元被人害死后变成妖怪在京城出没,得亏镇国大将军和摄政王出手捉拿,否则眼下京中怕是不得安宁了。”一名少年睁大眼睛看着众人,说话时表情夸张,只见他绘声绘色地说起状元变成妖怪的事,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镇国大将军可是那位洛娘子?”有人问。“还称洛娘子呢!圣人早就给大将军和摄政王下旨赐婚了,我们所有人都得尊称她为摄政王妃,”另一人拍了拍问话人的头,“当然,我认为比起摄政王妃,洛娘子更应该被叫做大将军。”话落,在场众人无一反驳。镇国大将军洛卿龄独身渡海,潜入留丘国王宫取得叛国贼宋氏父子谋害太子、卖国求荣的证据,后又以性命镇妖,保全江南道百座城池的安危,如今在民间早就已经是被建庙祭拜的地位了。“那大将军死后,摄政王去了何处……”角落里有人小声开口,却被不远处赵公公的声音打断。“皇太孙到——”众人纷纷起身行礼,一抹黄色从海棠门外走进来,是不久前入主东宫的太子之子秦忌慈。由于皇后娘娘年后大病了一场,至今还未痊愈,今夜的曲江宴便由皇太孙操办。其实众人心中也明白,去岁皇后操持曲江宴只是为了给彼时还是容安亲王的秦小殿下相看。听闻那位洛娘子与秦小殿下便是在曲江宴当夜相识,在此之前小殿下早已看过洛娘子的画像,想必小殿下是未见已倾心,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否则,按秦小殿下以往的性子,又怎会让洛娘子陪在身边这么久?放在以前,秦小殿下便是连断案也不会全程亲手操办,哪会如去岁那几桩悬案那般,亲自带着洛娘子四处探案。这不是喜欢洛娘子,又是什么呢。这般天定姻缘的两个人,如今竟阴阳相隔,实在是令人唏嘘。夜风拂过,江水泛起圈圈涟漪。秦忌慈勉强笑着应付几位大臣之后,眼睛咕噜转了转,思考着如何找借口离开。只见他借着吃茶的功夫,左右打量宴席宾客。不远处桌上,四个明显不是新科进士的老者正低着头狼吞虎咽,丝毫没注意到秦忌慈投来的目光。“孤……”秦忌慈还没找好理由,“孤想起今夜出宫前圣人给孤布置了些功课,若晚回去了怕是要做不完,诸位先吃,孤先行一步。”说罢,秦忌慈溜出海棠门,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脱下了那身显眼的黄袍,露出里面的黑衣。他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方才开溜的借口过于蹩脚,但那又如何,他如今也不过才七岁,多做点功课怎么了?况且,皇叔一直教他做事要有底气,即便是自己错了,也要理直气壮地做完事情。用皇叔的话来说就是——“本王何时做错过?”皇叔的面容浮现在眼前,秦忌慈忽觉有些难过。皇婶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皇叔了,但他知道皇叔一定在那个地方!今夜,秦忌慈要去找他的皇叔,当然启程的不止他一人。“小小太子,我们何时出发啊?”秦忌慈回过头,四位道长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那位白胖的道长挺着肚皮将酒灌进葫芦,而后绑在自己腰上。“黑白青赤道长!”秦忌慈眼前一亮,激动地开口。他早就期待着和四位道长一起捉妖破案了,就像皇叔那样意气风发。秦忌慈自幼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成为皇叔那样的人,恣意潇洒,马踏京城,看遍世间惊鸿影。夜色浓浓,京城到处花灯彩影,两辆马车趁着宵禁前悄悄出了城。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帘晃动,细白的手收回车里,而后马车缓缓移动跟上前方两辆马车。春去秋来,小云山海拔不低,眼下竟是提前入了冬,神岭上一片枯黄。黑金宽袖下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食指微微弯曲勾着麻绳顶端,绳子下缠着两瓶酒。男人青丝披肩,并未用玉冠束发,就这么任由发丝在风中飘荡。长靴踩在泥土上,男人一步步走得很慢,手中酒瓶随着他的动作相互碰撞,些许洒在地上。背影清瘦,尽显颓丧,他缓缓朝山上走去。“小子。”树枝上有人说话,白色拂尘落在眼前,不抬头也能知道是谁。秦砚珩止住脚步,单手勾着酒壶就这么站在原地。“你怎能一人吃两壶酒而不分给为师呢?快孝敬孝敬为师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