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九站在一边跟李珍告别,再三叮嘱她:“娘去到万源宗后,一定记着无论如何都不要下山,过几日我就去山上接你和父亲。”李珍从昨天开始就内心惶惶,却又不知是怎么回事,找不清来由,抓着她的手问:“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去吗?”华九笑道:“本是要去的,谁知师尊另安排了个急事,娘放心,我办完就回万源宗,这一趟有师兄送你们过去,我也放心。”李珍纵是千般不愿,也知道孩子自有孩子的正事,只好点点头:“好,我在万源宗等你来接我。”她拿出来个香包,忍着泪意道,“母亲没用,做不得别的,连夜绣了个香包,里面都是安神止血的好药材,你随身带着,万万要注意自身安全,也好叫我和你爹放心。”华九将香包认真系在腰上,对李珍笑道:“娘,过几天我就去接你。”窦老太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王妃和世子又这般客气,笑得嘴巴也合不拢,这一趟既可求长生,又可求高枝,恨不得马上就出发,忙叫李珍:“玉罗她娘,你快些上来,别耽误了行程。”李珍依依不舍登上马车,华九同他们挥手作别,又看了眼窦府老宅,转身而行,在迷蒙雾气之中越走越远,直至看不到身影。◎你终是不中用的◎华九日夜兼程向着碌子山赶去,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子一般刮得生疼,她的脚步也不曾放缓半分。碌子山,她上辈子在那里度过了人生的大部分时日,碌子山在她眼中是山明水秀,翠色欲滴的人间仙境。在她死掉的那日,碌子山却成了血雾迷蒙,无天无地的人间炼狱。此番再去不知又会是什么样子,只盼它是撕开丑恶黑暗,将光明重还世间的所在。渴了喝几口山泉,饿了咬几口干粮,她日夜不休终于在第四日到达了碌子山底。她答应过要带燕卿壶来与净水潭一较高下,自然不能食言。净水潭所在不远,再用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她扯开乾坤袋,将燕卿壶与双耳壶一并拿了出来,方方正正摆在地上。轻轻敲了敲壶面:“醒来。”燕卿壶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一睁开就看见好美的景色。现在正是夕阳西落之时,本来波光粼粼的水面像是被镀上一层琥珀色的釉彩,碎金般的光斑时隐时现,恍若撒落的星子。凉风轻轻吹过,果然带来一阵微微的香气,不似凡间之香,格外的缥缈。燕卿壶顿时跳了起来,将盖子一扔,馥郁芳香,再看蜜露荡漾,亦如上佳的绸缎一般,点点面面都带着琉璃一般的清透。二者皆是美不胜收。燕卿壶蹦来跳去,对着清净潭大喊:“看看,比比,你一点点若有似无的香味,如何能与我芳香满溢来比?”“你虽大,却内里无物,一池子无用之水。我虽小,蜜露能长生,毒液能致死,你哪里能跟我来比?”它喊了许久,从里里外外方方面面做了无数对比,证明自己与清净潭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可凭它喊多久,回答它的只有空谷寂寂。华九与双耳壶都默默不作声。直到它喊累了,停了下来,双耳壶才轻轻说了句:“你比它好多了。”燕卿壶本呆呆立在那里,好久没有了声音。可听到这句话,它竟渐渐抖了起来,随即嚎啕大哭。“枉我自视甚高,今日却来跟一潭子死物较高低。我比它强千倍万倍又如何?我曾在神女案前供花又如何?我永远也回不去了!”双耳壶闻言,亦勾起曾经现在无数伤心事,抽噎不止,涕泪连连。华九等他们哭声稍止,方道:“我倒有个法子。”燕卿壶立时止了泪,它跟了华九许久,晓得她是个有本事有手段的,这时听她说有个法子,原本沉下去十分的心,又浅浅浮上来三分:“什么法子?”华九道:“这法子我也不是刚想的,是本就计划好了的,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是要做的。”“当时你还在太威派里头,我也不清楚你的心性,不敢直说实话,现在看你们如此,倒不如同你们说个明白。”燕卿壶不管那许多,一味催她:“快说快说。”华九道:“总要说个明白,叫你们心里清楚缘由来去。你们本就不是凡间之物,长留凡间终是不好,一个是你们缺乏灵气,生机日渐枯竭,二个是你们神通广大,难免滋长有心人的贪念恶念。柳一语与魔君皆是如此,一个为了天下第一,一个为了报复天庭,既害人又害妖,手底下无辜性命无数。所以,我要将你们封印。”燕卿壶听到封印二字,顿时悚然一惊,又听华九说道:“我们凡间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们亦是如此,被封印后,落入凡间的神格才能有真正回归天庭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