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觞拖着半消失的身体,以噬灵刃刀刀索命,又接连放出鬼火,烧了一大片猖狂的浊气。只是他身边的小鬼越来越少,天边巨窟的全部火力便大多集中到他的身上,让其不堪重负。炽觞深知在援兵到来前,不能让此处失守,当务之急是如何在全然暴露在敌人视野之中的情况下,尽量拖延时间、耗费他们的浊气浓度。于是,炽觞一边以鬼火燃烧靠近的鬼火,一边四处张望寻找巨窟的视野死角。刹那间,他一刀将噬灵刃劈到半空中,放射出嗜血的红光,借着这个时机,一个跟头翻滚进附近的树丛,至此,炽觞的下半身已然消失,一只手也变得透明。他下意识掏出胸口一直存放着以备不时之需的鸣镝,那是当时方沁檀交给自己的方家信号,他想也没想地便拉响了它,一道方家徽印绽放在高空中,点亮黑暗吞噬的天幕。随即,他的双手便在高度的透明中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天边的浊气由信号的发出地捕捉到他的所在之处,毫不犹豫穿透了他的心脏。觉察不妙的汝川方家早就整装待发,当看到天边发射的鸣镝时则更加确定了事态的严重性。“檀儿,是炽觞他们,中都方向。”方潜捕捉到方家鸣镝的细节,那是独属于炽觞的那支,是他亲手制作为了区分与其他鸣镝,再赠予炽觞的,若非要紧事,他绝不会发射这个信号。“汝川这边已经遭受波及,中都的境况想必更加糟糕。”方沁檀一跃上马,厉声下令。“方家将听令——架炮台、射远箭,瞄准从天边巨窟中下坠的不明物,全给我打下来!”“另一队疏散汝川百姓,全部引入安全区严加看守!”“其余的兄弟们随我上马赴中都,支援战神迎外敌!”同一时间,封阳镖局因为祭奠前任掌门已经多日紧闭大门不曾会客,尤其湛瑛更是因为对哥哥确定死亡的事实而整日颓废、对任何人都避而不见,但是天边的异状令镖局上下很是敏感,三镖师恐天有不测,便执意推开了湛瑛的房门,一盆冷水浇在她的头上,让接连几日萎靡不振的她瞬间清醒。“三哥你做什么!”“现在天地遭临大劫,你身为封阳镖局掌门人却躲在安逸之处沉浸在个人的情绪里,你还有一丝一毫掌门人的担当吗!嗯?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哥哥、对得起镖局上下所有弟兄的尊重、对得起受封阳镖局庇护的百姓们吗!”湛瑛瞪着眼睛死死盯着对自己大发雷霆的三镖师,两人对峙片刻,便听湛瑛掷地有声。“全镖局弟兄们——磨枪利刃,即刻迎战!”湛瑛的身上还穿着便衣,却没有那些婆婆妈妈换衣服的时间,便直接将外层的裙边撩起别在腰间,利索地翻身上马,接过弟兄们扔来的长矛,夹着马肚子飞奔而出,其后是浩浩荡荡的镖局马队。而此时从栖迟道赶来的风绪一路上遇到不少逃难的流民。他本意是直奔战神而去,丝毫不顾这些无关之人的安危,但脑海中突然闪过芃野那张稚嫩的小脸,笑容灿烂地对自己道:“风叔叔,要善良哦。”风绪不由摇了摇头,心一横便转身向遥远的天边连发几支无痕箭,与此同时趁其应对箭锋的瞬间,将这些流民迅速带里危险的漩涡,妥善安置到附近地的安全地带,由此耽误了些时间。只是天地大劫的目标似乎瞄准了这些处在安全地带逃命的人,硬是要破了那安全的防护,虎视眈眈地向他们发动接连几番的侵袭,风绪便被困住了腿脚,始终挡在安全地带的附近顽抗着,难以抽身。同时,阵阵马蹄声逼近,一根长矛从风绪的眼前划过,将天地大劫的吞吐而出的风绪自己的无痕箭折断在地。风绪无暇顾及来人是谁,只是一大群人突然加入了这场抗击中,让他不至于孤军奋战,天地大劫的猖獗也因此收敛不少。终于,不知从何处发出来的几枚暗器封住了天边巨窟的气力,而另一个方向,一把闪着紫光的扇子突然出现在半空中逐渐放大直到超过了天边巨窟的大小,将其上附着的全部污浊悉数吸纳于扇面之中,这一角的天地瞬间恢复了光明。“是嫂嫂!”为首之人的声音令风绪很是熟悉,他顺着那道声音望去,不由道:“湛瑛?”风绪这才发现,自己正处在封阳边界,而那封住天边巨窟的竟是封阳镖局的葬花镖。因着这些时日里与芃野朝夕相处,在她的要求和巧手下,风绪已然刮掉了乱糟糟的胡须,束起凌乱的长发,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令湛瑛一时间没认出来,此人正是当时在栖迟道海底城时那个讨人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