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对头归隐田园了也要和他对着干么。转身回到院里,动作闲适地开始泡茶,嘴上嘟嘟囔囔:“不吃饭也无所谓,我有茶喝。”风铃在院中轻轻作响,娇娇趴在木椅上半眯着眼,憨憨在树下反刍。两人的斗嘴,就在山谷的清风中一声声散开,化作最寻常、也是最难得的日常。闲暇时,院中老树的浓荫下总能见到两人的身影。石桌上摆着一盘棋,风吹动树叶,投下斑驳的影子。时妄执黑子,落子缓慢,却每一步都像是早已算好。宁鸢凝神对弈,眉头微蹙,时不时抬眼看他一眼。棋局临近尾声,时妄忽然轻轻一笑,手中黑子落下,封死了宁鸢最后的退路。宁鸢放下棋子,语气凉凉:“你再赢一次,我就不下了。”“你输了这么多次,还没习惯?”时妄懒洋洋地倚着石桌,语调带着几分故意的挑衅。宁鸢眯了眯眼,伸手将棋子推远:“不下了。”时妄笑意更深,把棋子收进竹盒里:“行,改天我让你一局。”夜幕降临,两人搬了竹椅坐在院子里。天上圆月如银盘,洒下清辉,把院中的花草都镀上一层浅浅的光。宁鸢望着天色,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这样的日子,真希望能一直过下去。”时妄转头看他,月色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片温柔:“有你在,就能一直过下去。”往昔的风雨都被隔在了院门之外。山谷渐渐热闹起来,周围的村民偶尔会顺着溪水的小路来拜访,有时是送来一篮新采的野菜,有时是求他们帮忙修屋、劈柴、挖水井。他们并不知道宁鸢与时妄的身份,只当这两位住在山谷里的,是对寻常夫夫。那日,一个抱着柴火的村妇站在院门口,笑着打量木屋:“两位大哥真是心灵手巧,这木屋造得真漂亮,比我们村长家的还结实。”时妄擦了擦手上的水,笑笑:“没什么,自己住的地方,简单点就好。”宁鸢正替院里的一盆花草理枝,闻言淡淡补充:“是啊,我们生活一向简单。”院外传来一阵笑闹声,几个村里的孩子叽叽喳喳地跑进院子,直奔娇娇而去。娇娇一开始还乖乖蹲着任摸,不多时就被逗得四处乱窜。时妄一见,低声喝止:“别闹它。”孩子们被吓得一愣,脚步顿住,眼中带着几分畏怯。宁鸢抬眼看了时妄一眼,唇角微勾,从一旁的竹篮里拿出几颗香甜的果子,递到孩子们手里:“别理他,他就这样。”孩子们接过果子,眉开眼笑,跑到树下坐着分吃。娇娇也凑过去,蹲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们。时妄收回目光,没再说话,只在走回屋里时,淡淡瞥了宁鸢一眼——那眼神里,有无奈,也有纵容。山谷的日子格外悠长安稳。时妄又去弯腰整理药圃,忽然在篱笆角落看到一簇朝阳花,花瓣金黄,迎着晨光微微张开,映得整片绿意都亮了几分。他怔了怔,伸手摘下一支,指尖沾了些花上的水珠。回到屋中,宁鸢正坐在桌旁翻着账本,听到脚步抬眼看去。时妄装作随意地将花递到他面前:“挺配你。”宁鸢接过,指腹摩挲着花茎,嘴角微微扬起,却故意带了点调侃:“种地的还会送花了?”时妄轻笑:“种地的就不能疼媳妇儿了?”到了晚上,宁鸢注意到时妄的掌心因这几日种田,磨出了一层薄茧,甚至在虎口处有细小的裂口。他便去柜中取出一瓶自己炼的药膏,在灯下招呼了一声:“手伸过来。”时妄挑眉,依言伸出手,看着对方低头的模样——烛光映在宁鸢的睫羽上,投下一片细密的影子,宁鸢的神情专注而安静。“其实我可以自己来。”时妄说。“分什么你我,”宁鸢头也不抬,声音淡淡,却带着不容置疑,“伸好手。”药香在屋中氤氲开来,这一刻的温度,悄然爬升。傍晚的天色被霞光染成温柔的橙金,田野间的稻谷在风里轻轻起伏,像一片流动的海。远处的溪水淙淙,娇娇在院边蹲着,仰头冲他们发出软软的一声叫。时妄与宁鸢并肩站在田埂上,目光落在那片盎然的生机中。“这样的日子,不用惊天动地,也挺好。”时妄道。“嗯,”宁鸢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简单而安稳,比什么都好。”两人对视一瞬,眼底眸光在夕阳里交缠。他们牵起彼此的手,在晚风与稻香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话着家常,沿着小路缓缓走回院子。风铃声随着归家的脚步轻轻摇响,这一刻的宁静与温暖,被稳稳地留在了山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