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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暗流290(第1页)

有那存了试探心思的人,状似无心地问道:“慕掌门,您怎么这般厉害?什么都懂,什么都精,就好像这天底下没有您不会的事一样。除了自身的天赋与努力,您是有什么奇遇么?”

现场与慕语迟不熟的人,都齐刷刷地盯着她,耐心地等待一个真假难辨却又机巧圆滑的回答。与她相熟的,只觉得问话的人讨厌得紧,该撕了那张多话的嘴。唯有看过慕连城手札的方星翊,心里只有浓稠的化不开的心疼。

慕语迟没想到会有此一问,一下愣住了。她愣怔地盯着问话的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能让对方满意。许久之后,她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用平淡如水的语气道:“你们中可曾有人见过每一次日出和月落?可曾体会每一次日出前的寂寥和月落后的黑暗?可曾在每一个风雪交加的冬日着单衣,潜深湖,卧冰吞雪?可曾在每一个酷暑难耐的夏夜负巨石,穿丛林,攀万丈巉岩?可曾为了一口干净的水横穿荒原,杀虎斩蛟?可曾为了一口霉的饼徒步千里,降妖除魔?可曾因为弹错一个音符被生生折断十指,再被处以鞭刑?可曾因为出错一个剑招被扔进森森鬼域,生死只隔一线?可曾为了突破瓶颈而忍受洗经伐髓之痛?可曾为了精益求精而承受修为尽失之苦?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年复一年,皆为日常。经过十几年的磨砺与沉淀,将本就万里挑一的他们锤炼成了天下无双的模样。而我,是他们心甘情愿认下的,并誓永远效忠的唯一的领。”她沉浸在久远的往事里,没注意到众人眼中那近似惊悚的震惊,也没察觉到那震惊之下的敬服与怜悯,她的眼前只有一张张熟悉又温暖的笑脸。她听见他们在叫她公子,一声声,一声声,是那样的清越动听,那样的让人泪目。“我不信神也不信命,我坚定地相信人只能活一次,并无轮回。唯有对长风,对月侍,我希望有来生!我希望来生还能得天眷顾,让我再次与他们相识相知,继续今生的奇遇!”她没有说谎。对她来说,与月侍携手在这万丈红尘中走一遭,是一场妙不可言的奇遇。“可是,如果人生可以重新来过,我不想这么厉害。我更希望我和月侍都有充裕的时间做喜欢的事,爱温暖的人,春赏花秋赏月,三餐四季,安闲度日。而不是将自己绷成一张弓,日日夜夜,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若许愿有用的话,我祝愿你们不沾是非,顺遂安泰,事事如意。”

极目而望,秋日晴朗,大团大团的云朵如浮雕般悬挂在没有一丝杂质的蓝丝绒上。远山伏卧,状如酣睡的苍龙。山上花木葱郁,飞禽走兽出没,处处生机勃勃。这样的好天气,这样的好景致,是顾长风最喜欢的。慕语迟想着那些此生再也见不到的人,情难自禁地红了眼眸,浑身的气压低得令人不适。众人见她竟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了脆弱无措的一面,惊讶之余也生出了些许理解与不忍,倒把心里那点冷意冲淡了。

一只手万分小心地取走了慕语迟怀里的琵琶,接着一个柔柔的颤巍巍的声音非常小声地道:“掌门,您……您要不要喝口热茶暖一暖身子?”

回过神,就见一个娇小瘦弱,鹅蛋脸的侍女战战兢兢地捧着茶盏,涨红了脸,正怯怯地看着自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的眼睛湿漉漉的,似有泪花闪烁。慕语迟又是一愣:“你为什么哭?是我吓着你了,还是谁欺负你了?”

那侍女慌忙摇头,咬咬嘴唇,用更小的声音道:“采薇……采薇只是心疼掌门,希望掌门永远没有烦难事!”

慕语迟将她看了又看,忽而笑了:长风,你看,这就是我甘愿被困在这里,宁死也要守护他们的原因。这丫头一点都不了解我,跟我说句话都害怕地抖,可她还是鼓起勇气想要关心我。很温暖是不是?所有的牺牲都值得了是不是?你也为我高兴是不是?慕语迟小口小口地啜着茶,笑眯眯地揉了揉采薇的顶,“有你,有你们在,我很开心。你也要开开心心的,知道吗?”

采薇羞红了脸,又高兴又激动,软软糯糯地应道:“嗯,采薇记住了!”

慕语迟戳了戳她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又恢复了神采:“你的掌门可能要开始忙了。你是跟着去看看热闹还是想自己玩,都随你。等你得空了,帮我找点抗饿的东西来,我不爱吃那些甜腻的点心。”她提步走向史良姝母子,每一步都很稳,每一步也都带着杀气。

恰在这时,张弛出来了。不用问,只消看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就知道这人现在已气得恨不得将始作俑者撕成碎片。他剑指李翔,不管不顾地厉声质问史良姝:“史良姝,这就是你们华清族的为人之道?欺负人欺负到这个份上,真当我这个宗主是摆设?”

史良姝傲慢地道:“事已至此,你待如何?大不了赔你钱就是了。”

“欺人太甚!”张弛举掌朝李翔拍去,“杀人偿命,他必须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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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良姝挺身相迎,将李翔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两人谁也没客气,剑招和拳法中都带有风雷之音,也都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杀招。

方星翊心道:是个会做戏的聪明人。如果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连送到嘴边的肥肉都不知道咬一口,那这黛山宗就可以弃了,省得回头语迟还要为他费心。

采薇为慕语迟送来了吃食,圆形的托盘里摆着五个小碟子——三碟果子,两碟糕饼。采薇细声细气地介绍了一番,慕语迟将果子和糕饼各捡了一块给她,剩下的糕饼全部给了桔梗,自己则拿了一颗颜色非常漂亮的果子啃。见张弛朝这边连退三步,她毫不客气地甩过去一个大白眼:大哥,有实力你就揍她啊,好歹等我吃两口东西你再装软弱。你忍心让一个孕妇饿着肚子替你收拾烂摊子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许是张弛看见了她脸上的怨色,原本已露了颓势的剑招忽地又舞得虎虎生风,像是在做垂死挣扎。半盏茶后,果子只剩果核,张弛的胳膊中了一剑,鲜血淋漓。眼见那剑奔着他的心脏去了,果核离手,弹飞了史良姝的剑。

慕语迟捻着指尖上一点粉色的果汁,冷了脸道:“这里不是华清族,收敛着点吧!我碧霄宫的地不染无辜者的血。八师姐,辛苦你替张宗主处理伤口。”说完便温和地看着那十几名弟子,又道,“都想好要什么赔偿了么?只要是你们想要的,我都会无条件满足。”

那个名叫李心悠的女子道:“掌门,我们几个是凌玥上神捡回来的人族孤儿,没有血缘手足,也没有家族可依靠。碧霄宫就是我们的家,您就是我们的家主。这件事请您为我们做主,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依。”她双眼灼灼,看向慕语迟的眼神明亮又坚定,丝毫看不出她是除易向阳和谷雨外,活着的受害人中被折磨得最惨的。

慕语迟暗自咒骂了李翔一番,微微笑道:“没有血缘手足,没有家族,不等于就没有依仗。不是还有碧霄宫的这些同门,还有我么?想要什么尽管说。别怕!”

李心悠的目光砸向李翔,一字一顿地道:“我要他不得好死!”

史良姝气得七窍生烟,只差咒天骂地:“无知贱婢,竟敢口出狂言,轻言我儿生死!也不怕折了你那二两重的贱骨头!识相的就见好就收!”

李心悠清楚此时不宜作口舌之争,遂忍下心头暴躁,十分强硬地道:“不管是上天还是入地,我都要他死!”

“老娘先送你去死!”史良姝的巴掌没能如愿落在李心悠俏生生的脸上,而是被一片树叶弹开了。她动了动麻的手掌,看着那半枯半绿,生死分明的叶子,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说事就说事,咱不生气。”慕语迟去到李心悠面前,吸了吸鼻子问,“你用的香是哪里买的?我很喜欢。”

“是我自己调的。我平时喜欢捣鼓香料,也很擅长制香,这算是我的特长。”李心悠边说边观察慕语迟的神色,“说句不谦虚的话,我调香的技术已是仙界翘楚。”

很显然,这话说到了慕语迟的心坎上。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和一本书,一并递到李心悠手里:“这是我从别处淘来的香料和制香的法子,送给你。以后碧霄宫所用香料不再对外购买,由你负责调制。回头你去挑几个人,你们一起做事。需要什么就去找咱们的管家师兄,他会替你安排。你可担得起这个担子?”

李心悠的手抚上那破破烂烂的书皮,眼睛锃亮:“此话当真?”

慕语迟笑了:“要不要我掐你一把?或者给你表演一个倒立?”

李心悠失了方才的稳重,高兴地直摇头:“不用了!我可以!”

慕语迟点点头,转向一旁:“向阳,你们呢?有何打算?”

易向阳道:“我们要华清族退回所有属于黛山宗的土地。”

“你休想!”史良姝叱骂道,“不过一条命而已,哪里值得那么多土地!”

“要么退回土地,要么一命偿一命!”张弛冷笑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黛山宗已退无可退,可你们不一样。个中厉害关系你比谁都清楚,就不需要我掰开揉碎了跟你说分明吧。”

“土地的事稍后再议,咱们先解决点要紧事。”慕语迟唤过李心悠等六人,温声道,“你们的身子骨都有不同程度的伤损,食补太费劲了。可若以灵力补之,则会快很多。如此,找伤你们的人拿灵力去吧。以一盏茶的时间为限,能拿多少拿多少。没拿够五百年灵力的人要闭门思过三月。可记下了?”见史良姝和李翔都是一副绝无可能的表情,她笑了笑道,“我劝两位放聪明点。他们动手,最多不过几百年。倘若我动手了,就要拿利息了。两位想不想试试?”

史良姝咬牙切齿地道:“慕语迟,别仗着你是琅寰山的人,就如此嚣张!”

“我没要他的命你就觉得我嚣张,那你儿子这般轻贱人命又该怎么说?双重标准到这个程度,你是不知道‘羞耻’二字是怎么写的么?别浪费时间,动手!”慕语迟一声令下,六名弟子画符结印,开始抽取李翔的灵力。李翔哪里肯乖乖就范,一边抵抗一边寻找退路。两道不起眼的黄符出现在他脚下,化作绳索将他束在原地,半分也动不得。见势不妙,史良姝双手一翻就要出绝招。谁知她的印才结了一半,就“噗”地消失不见了,就像刚燃的烛火被人一口吹灭了。紧接着,从人群中走出来两个容貌高度相似,高矮胖瘦相当,笑容可掬,眉清目秀,圆脸大眼,一个有酒窝一个没酒窝的男子。稍高的那个含笑道:“在下方一鸣,这是我弟弟方一诺。以前我俩鲜少在仙界走动,趁这个机会出来跟诸位打声招呼,先混个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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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诺同样是未语先笑,小小的酒窝里盛满了蜜似的,让人一看就心情大好:“碧霄宫人单力薄,还请诸位以后多多照拂。”

史良姝已怒不可遏,喝道:“谁要跟你碧霄宫的人有瓜葛?滚开!”

方一诺笑道:“你是客我是主,要滚也不可能是我滚。话说,王族的人动不动就叫别人滚,是不是你精于此道?要不咋就说得这么顺口呢?”

见李翔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流逝,史良姝心疼不已。她正欲上前帮忙,却见方氏兄弟联手结印,助李心悠等人加灵力的抽取。不过几息,李翔的呼吸就不稳了。方一诺笑道:“李家夫人着急带儿子离开,我们兄弟不忍心她久等,便略尽绵力。不用谢。”

有那修为不够的弟子,短时间内融合不了如此多的灵力,面临着爆体的危险。不等慕语迟话,早有碧霄宫的人主动上前,助其引导灵力,合二为一。

一次性被抽走了几千年的灵力,李翔瘫软在地,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跋扈。史良姝咬碎一口银牙才没让自己痛哭流涕,她扶起李翔靠在肩上,丝毫不掩饰眼中的仇视:“这下你满意了?”

慕语迟无视了她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盯着李翔:“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被我逐出碧霄宫;二,留下来,向他们赎罪。当然,如果你想主动脱离师门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代价有点大。”她的眼珠黝黑,像一口深不见底,不见天日的古井,没人知道里面潜伏着怎样可怕的毒蛇猛兽和阴谋算计。“仙门第一个因为虐杀同门而被逐,你是头一份。多荣耀啊!”

“不可如此!”史良姝眼前黑,强撑着道,“你说给灵力,我们就给了灵力。你为何还这般没完没了?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灵力和土地是给受害者的补偿,不是本掌门对他违反门规的惩罚。你,可别会错了意。”

这一刻,李翔体会到了“后悔”是何种滋味,也是生平第一次对一个来自人间界的女人生出了畏惧之心。当他知道后悔无用,畏惧也无用时,盘绕在心头的乱七八糟的情绪便化作了难以安抚的深沉恨意和破罐子破摔的无所顾忌。他平等地恨碧霄宫的每一个弟子,恨自己没将那些人杀光而留下后患,更恨慕语迟的步步紧逼。他推开史良姝的搀扶,指着慕语迟就骂:“你这毒妇!我李家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赶尽杀绝?当初我就该一包毒药毒死雪凌玥,不然他也没机会选你做掌门,也就没有今日之祸!一个不知道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千人骑万人睡的小娼妇,也敢在小爷面前张牙舞爪,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若是你乖乖放我离开,你取我灵力的事我暂且不跟你计较。若是你敢故意刁难,且不说我爹娘如何,我祖父祖母和我外祖家的人哪个饶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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