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张了张嘴,说“好。”但她没听到自己的声音。再次睁开眼,陆砚舟的轮廓在瞳孔里逐渐清晰,不似以往那样干净,下巴长出胡茬,头发凌乱,身上的衬衣也皱巴巴的。“陆……”“先别说话。”陆砚舟见她睁眼看着自己,惊喜地俯身在她唇角亲了亲。而后轻声解释,“你的吸入浓烟太多,喉咙受了伤,先别说话。”桑宁意识渐渐回归,想起那满屋的火苗,她身体抖了抖。陆砚舟赶紧将她抱住,“别怕,已经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他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轻拍着她的肩,时不时用脸去蹭桑宁的脸。桑宁猛地抓住他的手,不顾喉咙的刺痛,用力说道,“外婆……”“林妙禾已经被抓了,放心,等你好些我们去看她,好不好?”桑宁紧拽着陆砚舟胳膊的手这才放松下来,点点头,张了张嘴,“好。”“渴不渴?我给你唇上点些水。”桑宁努力挤出一丝笑意。陆砚舟用棉签沾水给桑宁润嘴唇,才放下门被敲响。他应了声,门被推开,是杜立泽。“小嫂子醒了?”“嗯。”陆砚舟点点头。杜立泽上前看了看桑宁的情况,看完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小嫂子,你可吓死我们了!”桑宁抱歉的抿抿唇,在火场里,她以为自己真的会死在里面。“桑安心呢?”她嘶哑着嗓子问。杜立泽和陆砚舟对视一眼,还是如实道,“死了,下半身几乎烧没了。”这在桑宁意料之内,她还没昏迷时就看到桑安心的裙子被火吞噬了。陆砚舟看出她还有很多事想问,便直接道,“桑先生也被烧伤,但不严重,小洋房烧了大半,把你救出来时火势便一发不可收拾,保镖也有轻微受伤,都不严重,别担心。”他一次性把桑宁想知道的都说了。桑宁静静地听着,神情没有太大的起伏,心里却是难受极了。她再恨桑安心,也不想让她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太残忍,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林妙禾看到桑安心的尸体就疯了,被送精神科进一步治疗,看那样子估计好不了,得去精神病院养老了。”杜立泽是一脸的愤恨,怎么会有这么狠的母女,自己要死还要拉上别人。“她现在能吃东西了吗?”“喝点温水或蜂蜜水没问题,如果没有什么不适可以吃些清淡流食。”杜立泽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陆砚舟,随后道,“小嫂子,好好休息,你的伤需要静养,我过会再来看你。”“好。”桑宁启唇应了声。陆砚舟握着桑宁的手道,“我去给你弄些蜂蜜水,等我一下。”桑宁点头,看着陆砚舟和杜立泽一前一后出了病房。杜立泽出来就拉着陆砚舟焦急道,“老太太的事要怎么跟小嫂子说?”最后的告别陆砚舟眉头紧锁。自从陆砚舟身边出现桑宁,杜立泽在陆砚舟脸上看到过太多次这种神情。焦躁的,为难的,甚至担惊受怕的,几乎要把陆砚舟前半生的情绪都补上了。“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杜立泽叹口气,“大概……撑不了太久。”“我会跟她说,疗养院那边你多操心,全力救治。”“好吧。”杜立泽虽然知道这只是安慰自己的一句话,还是应下,又提醒道,“这边你也得尽快,拖的久了我怕……”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但陆砚舟知道他的意思。回到病房桑宁还睁着眼睛。“睡不着?”陆砚舟拿着蜂蜜水走到她身边,扶桑宁起来靠在床头,喂她喝下半杯蜂蜜水。“感觉怎么样?”他将杯子放在床头柜。“好些了。”桑宁会这说话比刚才顺畅许多。“我睡了多久?”“两天,现在是第二天晚上。”陆砚舟握住她的手,手上包着纱布,他动作很轻。“你腿上有火灼烧的伤,手上和胳膊上也是,可能会留疤。”因为桑宁溜在墙边,又用衣服盖住自己,这才免于火灼烧到她身上。陆砚舟的声音有些。“知道你身处危险我又不能及时赶到有多痛苦么,为什么要跟他回去,不是答应我不去危险的地方?”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桑宁听的出来,他很生气,只是在克制。桑宁抿唇眨巴着眼睛看他,“我以为最多吵一架或打一架,没想到桑安心抱着必死的心。”她默了两秒又道,“桑启城应该也不知道。”这是事实,桑启城确实不知道。“他人呢?”桑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