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爹爹也是诊脉了才知晓她是假死的,只有太妃娘娘才有身份地位弄来这假死药。谢执颔首:“你的凤仪宫她的人进不去,应当是你去承乾宫时,她在你那杯茶里下了假死药。”“无凭无据,我前去质问她,她也不承认。于是我才想着静观其变、引蛇出洞,果然祝太医带着季宴安去挖坟了。”谢执咬着后槽牙道:“你们出城门时,他还说你是他的妻子。”繁华讪讪然:“误会一场,那是利用他。”又抓紧改了话题,后知后觉道:“所以我一直都在你的监视当中!”谢执莞尔,并未否认。他真以为她死了的时候,是真的想过只要她能活过来,他什么都依她。于是当她真的活过来时,他反而没有那么急去接她回来了。他想看看她要做什么,到底哪些人在她心中更重要些。她没给祝太医季宴安写信报平安,也没去祝太医给她安排好的地方。谢执觉得,在她心中,他同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区别。季宴安也不过如此。直到他知道她的眼睛彻底看不见后,他急忙安排朝中事务,前去寻她。繁华看他走神,伸手在谢执面前挥了挥:“你还没说要不要请太妃娘娘。”谢执回神,忆起往昔总觉得这段日子历历在目,一时竟走了神。“出宫寻你前,我去找了太妃。”谢执道:“她以为你同我是兄妹,却不知道她也被铃兰摆了一道。铃兰根本就没告诉她,丽嫔腹中孩子的生父是祝太医。她被铃兰利用了。”谢执彻底放下毛笔,耐心同她说着往事:“太妃娘娘很聪明,她这一招真是一箭双雕。若我没发现你假死,必然不会去寻你,她所担心的事便不会发生。”“若是我发现了你假死,又得知你同季宴安私奔的消息,她认为我必然会厌恶于你,不再心悦于你,横竖她都能达到目的。”谢执笑着摸了摸繁华的脸:“只是她漏算了我第一日就发现了你假死,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更低估了我对你的爱意。”繁华想起他故意没告知她一切,事前自己决然喝下的那碗避子汤,以及那句谢某无惧。她忍不住一阵后怕……“阿晚,你知晓我的手段的。”谢执淡淡道:“她算计你,可她也养育了我数十年,且所做一切是为了我。我便告知了她真相,是她算计错了人。”“是她自行选择前往大相国寺,长伴古佛为你祈福。”“请不请她此事的决定权在你。”谢执收回手,继续批改奏折。繁华又重新拿起毛笔,给太妃娘娘添了一册请柬。至于来不来,那是太妃娘娘的事。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没有母亲,她愿意换位去思考,去体谅太妃娘娘作为母亲试图矫正谢执禁忌之爱的决心。但有一事繁华始终没有想明白,谢执的生母是女帝,那他的生父到底是谁。七喜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回禀:“陛下,徐首辅在养心殿外求见。”谢执头也不抬道:“让他等着。”说完又批改了几份奏折后,在里面挑挑选选出几份,对繁华道:“我去处理些公事,若过了用膳时辰勿等我。”“去吧。”繁华颔首。谢执火急火燎地走了。他赶到养心殿时,已经致任的徐首辅在殿内站着,背影萧条。他将手上的折子全都哐哐向徐首辅扔去,“徐县土皇帝竟然还有脸来见孤,瞧瞧你干得这些好事,全是弹劾你丈田法作假一事。”扩大百姓田契上实际占地面积,让百姓多交赋予,这些肮脏手段是世家贵族惯用的。但这些陈年积弊从女帝之乱时就有了,谢执一直想方设法根除这一现象,一直抓不到把柄一举根除。七喜连忙为二人合上门,遣散周围伺候的人。徐首辅不躲不闪的承受帝王之怒,蹲下身子捡起这些奏折,满心舒喟:“写得真不错,将臣的罪状条例的很清楚。有了这些,可以为陛下名垂千史的功绩里再添一笔。”谢执满脸怒气:“你来做什么。”徐首辅笑道:“听闻陛下要成亲娶妻了,臣特地为陛下送来新婚贺礼。”谢执:“这些便是你的贺礼吗?”徐首辅依旧不徐不疾道:“臣死后,所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的。陛下想要什么,只管从中取便可。”谢执忍无可忍:“徐仁清!你不要以为孤不敢杀你!”“君杀臣,天经地义。”徐仁清看着谢执的眉眼缓缓道:“臣活得也够久了,该入土去见女帝了。”谢执阖上眼,手上青筋暴跳,忍了好久方才说了一句:“滚,孤不需要踩着他人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