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眸光一瞥,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却不是君离,而是秦暮,他连忙冲上去,拍着他的球体结界。内里的人转了转眼睛,只是眼睛,露出惊愕与欣喜的目光。而后,张张嘴,像是在说话,谢无衣却一点儿也听不到,结界不隔音,只是他的声音太小。谢无衣焦急的向他身上看去,这才注意到,他身上有很多的铁链,那些铁链都是刺穿他的身体而捆缚的,看似杂乱无章,实际都抵在他运气与发力的地方,他被这些铁链折腾的体无完肤,根本就说不出更大的声音。可是见到谢无衣,他不能不说。他强忍着,支撑着,极其痛苦的坐了起来,贴近结界,尽力用有些夸张的口型,说了一句话。谢无衣怔住了,他听到也看到,那句话是:“对不起!”山长水阔(2)秦暮大闹地府,放走亡魂,仙界不得已插手,得知他只为了一个死去的鬼差,不由大怒,再一想,鬼差宋沉之死,当日牵扯的是被私放出来的度厄星君携山鬼请罪一事。秦暮并不知晓这其中瞒天过海偷龙换凤的计谋,他被仙界抓住的时候,曾指天怒骂仙界不应绝情断念,天帝恼火,命人细查此半妖的底细。被派去的仙君自他走过的人间之路转了一圈,赫然发现了君离的身影。于是,三年平静的日子,一去不复。秦暮虚弱的对着谢无衣道歉,他认为,是他的冲动,断送了他们二人的相守。话已至此,谢无衣忽的愕然。他在这一刹那惊觉,一切果都有因,这一路,身边所有的人都在为他与君离能够在一起而牺牲,或许有些是巧合,但即便是巧合,也是早已经种下的因。他与君离的爱情负重前行,最终仍然逃不过定数。如此,那就来一个了断吧!他抬眼,向秦暮摇摇头:“不关你的事。”秦暮默默垂眸,刚要说话,余光忽瞥到个身影,他一惊,忙道:“有人来了。”谢无衣转身,来不及躲藏,已然见一仙童走进,那仙童一眼看见他,惊慌大喊,天将闻声赶来,不由分说将他抓住,按在地上厉声呵斥。仙童这才定了定神,上前解开秦暮的结界,他是奉命来带秦暮去受刑的。“所受何刑?”谢无衣自身难保,却还有心去问那仙童。“这半妖空有巨大本领,天帝不舍杀,要送去封灵识。”“封灵识?”他默念,这便是抽取他的思维,让他不再有自己的思想,只听人差遣,说白了,就是将他变成傀儡。秦暮显然也知此为何意,俯身对他道:“君离在天雷境,你快去!”“那你呢?”“我若被他们所用,岂不是成为了你们的对手?”秦暮说着,忽而甩起一条锁链,向着那天将一击,天将应声倒地,他又一用力,挣脱仙童的束缚。而后一笑:“行尸走肉的活着,与了无牵挂的死去,换成你,你选择哪个?”不等谢无衣回话,他忽然间纵身一跃,往那洗髓池跳去。谢无衣大震,忙飞身阻拦,一片衣角从他手中滑过,他还没握紧,唯见池里翻起一个大大的水花,那个人的身形瞬间就看不见。他呆在池边,仿佛被重重一击,没有醍醐灌顶,只有空白一片。仙童的尖叫与惊呼听的不太清楚,天将重又爬起来,他也没有发现。直到自己再次被按住,方才有了神思归位的感觉。他回头,向那天将厉声道:“我要见天帝!”“笑话,天帝岂是你能见得着的,你这凡人,看我不把你丢到牲畜界去!”“你再看看,我是否为凡人?”他的声音陡然提高。那天将一怔,盯着他仔细瞥了几眼,忽然间发现了什么,陡然变了脸色,低低的回应:“我……去请示天帝。”云霄大殿上。天帝也惊住了。“是你……你也来替山鬼求情?”“不是求情,是一定要放过她。”谢无衣一甩衣袖,与天帝怒目相对。“如果我不听呢?”他轻摇了摇头,抬起手,衣袖稍稍滑下,露出手腕一道细细红痕:“生死咒已将她与我相连,她生我生,她亡,我亡。”“你……”天帝一恼:“你敢威胁我?”“便是威胁了,你若执意赶尽杀绝,只有此法。”谢无衣上前一步,当着一众仙人的面,凛冽的道:“我没有法力,亦不愿与你们争斗,今日我与她的性命相连,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她遭遇不测,我便会随她而去,当然,介时陪葬的,可不只我一个!”天帝脸色大变。周围仙人们越发困惑,有新来的小仙君忍不住嘀咕:“他为何敢这样对天帝说话,天帝还似乎……有点怕他,这不是一个毫无法力的普通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