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他没影响,他的生意也没做到那边去。这日他于出差之地逛着,没留神坐错了车,发现自己被带到了管理所。天已黑,他在这附近留宿了一晚,听了许多事情,有人说,那管理所中有一位特别的人。那人在现在来说,不应该算特别,可也够旁人好生叹上一番。那是一个朝代结束的见证啊。承儿想起了一件事。他火速回了家,又很快赶到这儿来,把一样物件交给了管理所的工作人员,请他们转给那人。工作人员按例是要检查的,他们打开包裹,明黄的颜色映入眼帘,年轻的工作人员没见过,说不上认识,但能猜得到。这是圣旨,以前皇帝用的。可是,现在它没有用了。它也的确是没用的,因为本来就是空的,那是怀安交到承儿手里的。承儿对工作人员道:“劳烦,无字圣旨送给他时,请转述,当年发这圣旨的人说过,他要是有后代,或者说不是后代,而是接替他位置的人,一定要告知,不管身处什么环境,每个人都只是自己,不是任何人安排的角色。”工作人员尽心,全都转述了。好几年后,承儿听闻这人已经出来,成了协会委员。他想,当年那位被拘于一方天地再也没见天日的小皇帝,应该有所安慰了吧。这些年,承儿慢慢看到瓷艺技术渐渐普及,并且被很多能人改良精进,虽然不大有人记得这些技艺出自哪一家哪一门,但是市面上有了越来越多的瓷艺佳作。一晃二十年已过,承儿的第一个孙子出生了。当然,这一年让他铭记的,不单单是抱孙子---那新安县界终于回来了。漂泊了近乎一个世纪的“游子”,回到母亲怀抱,这是众人同庆的时刻。欢呼声中,承儿站在浔城的街头,徐徐回首。沾衣不湿地杏花雨飘飘洒洒落在夕照桥上,桥下的淤泥已退,流水潺潺,恢复了清浅透彻,从那艘小船旁边拂过,在细雨中又起了薄薄的雾。南大街上,恍惚中若见他的父亲与母亲撑着伞,巧笑嫣然依稀是少年时的模样,二人于迷蒙烟雨中携手同行,两边白墙灰瓦的屋舍若水墨丹青,他们在这小城中入了画。书卷轻阖,尘埃落定,旧城里的往事慢慢被收起,悄悄融进倾城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