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萧烬挣扎着坐起身,声音依旧嘶哑,却多了一种沉稳的力量感。他看向季沧澜,眼中充满了亟待解答的迫切。“这山河印…这锥刺孔…还有我母亲…她…她到底是谁?这水云间…又是什么地方?”
季沧澜长长地、仿佛要将胸中积压了二十年的悲怆与秘密尽数吐出的叹息。他走到巨大的烽燧星盘旁,枯瘦的手指拂过星盘上代表西南边陲、此刻已恢复平静却依旧比其他光点更加明亮的血色星辰。
“孩子,”他转过身,目光如同穿越了历史的长河,落在萧烬身上,也落在那燃烧着暗金光痕的骸骨上,声音低沉而肃穆,揭开了那尘封了二十年、足以颠覆整个大胤王朝的泼天秘辛:
“你的母亲,温阮…她并非普通的‘前朝遗脉’…”
“她是前朝末代帝王——承光帝,唯一的嫡女!昭阳公主!”
“而你怀中…这具小小的骸骨…”
季沧澜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悲痛,指向那焦黑的婴骸:
“是昭阳公主殿下,与镇海将军萧远山所生的…次子!承光帝血脉最后的延续…永嘉小殿下!”
“至于这山河印…”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那块焦黑的玉片,“乃是前朝传国玉玺‘山河社稷印’崩碎后的核心碎片!承载着前朝最后的气运与…复国的希望!”
“二十年前那场寒潭虐杀…刘昶、三皇子…他们要扼杀的,从来就不只是萧远山将军的兵权!他们要彻底断绝的…是承光帝最后的血脉!是这枚象征正统的‘山河印’重见天日的可能!”
“而那锥刺孔…”
季沧澜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剑,死死钉在骸骨心口那致命的创痕上,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
“是‘陨龙锥’留下的痕迹!”
“唯有此物…方能破开帝胄龙气护体…钉死魂魄…焚灭本源!”
“此锥…乃大胤太祖开国时…集天下奇金…由钦天监与巫傩殿耗费十年心血…专为…屠戮前朝帝脉所铸!普天之下…只有一枚!”
“而能驱动‘陨龙锥’…行此绝灭之事的…”
季沧澜的目光缓缓抬起,如同穿透了水寨的重重壁垒,直刺向北方那遥远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皇城方向,一字一顿,如同宣判:
“唯有…当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以及他御座之旁…那条最忠心的…毒蛇!”
轰!!!
季沧澜的话如同九天神雷,一道接一道,狠狠劈在萧烬的灵魂之上!
母亲…是前朝昭阳公主!
弟弟…是永嘉小殿下!
山河印…是传国玉玺碎片!
寒潭虐杀…是胤帝亲自授意!刘昶执行!动用专戮帝脉的“陨龙锥”!
这血仇…这血债…竟然直指…当今天子?!
滔天的恨意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萧烬胸腔中轰然爆发!新生的本源烽燧火种感应到宿主的滔天恨意,在脊椎深处疯狂旋转、咆哮!赤金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从他皮肤下透射而出!整个书阁的温度骤然升高!空气仿佛都在燃烧!
“胤帝…刘昶…”萧烬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与火,“我要你们…血债血偿!挫骨扬灰!!”
他的怒吼如同受伤巨龙的咆哮,震得书架上的古籍簌簌作响!巨大的烽燧星盘嗡嗡震颤!穹顶浑天星象图中的星辰都似乎为之黯淡了一瞬!
“烬儿!冷静!”季沧澜厉声喝道,试图压制萧烬失控的力量,“仇恨只会蒙蔽你的双眼!胤帝坐拥九州,爪牙遍布!刘昶更是阴狠毒辣,算无遗策!你母亲以身为烽燧,隐忍布局三百载,岂是让你凭一时血气之勇去送死?!”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紫玉罗刹,突然动了。
她缓缓抬起覆盖着紫色薄纱的手,伸向自己脸上那张素白无纹的面具。
在萧烬燃烧着赤金怒火的注视下,在季沧澜惊愕的目光中,在寒漪含泪的期盼里…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响。
面具,被缓缓摘下。
一张脸,暴露在浑天星象图柔和而冰冷的光线下。
萧烬眼中焚天的怒火,瞬间凝固!
他如同被九天玄冰冻结,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难以置信地、死死地盯着面具下的那张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面具下露出的容颜,并非倾国倾城的绝色,却清丽如月下初雪。眉眼间依稀可见温阮的轮廓,尤其那双眼
;睛,深邃沉静如同寒潭,眼尾微微上挑,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清冷与威严。然而,最让萧烬心神剧震、如同被重锤击中的是——在她光洁的左侧脸颊上,一道极细、极淡、却如同活物般蜿蜒的焦黑疤痕,从鬓角斜斜延伸至下颌!那疤痕的形状与纹理…竟与萧烬自己鬓角那道被冥煞指擦伤、新烙下的焦痕…如出一辙!仿佛…出自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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