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牢内,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绝望的气息。
然而,最深处的一间牢房里,却传出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嚣张叫骂。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瞎了狗眼的东西,知道本官是谁吗?”
“本官是朝廷命官!是汝南袁氏的子弟!岂是你们这些下贱胥吏可以随意关押欺辱的?”
“都聋了吗?给我开门!否则待我出去,定要尔等满门抄斩!”
袁霄淼抓着冰冷的牢门栏杆,尽管衣衫略显凌乱,却一点也没有阶下囚的自觉,脸上只有惯常的倨傲和愤怒,仿佛不是身陷囹圄,而是莅临某处不开眼的乡下衙门。
就在这时,牢房通道尽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崔知浩一袭深色常服,面容肃穆,不怒自威。
他身旁跟着一位年轻公子,正是其侄,清河崔氏少主崔予桉。
崔予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眼神扫过叫嚣的袁霄淼,如同在看一场拙劣的猴戏。
两人的出现,让牢房内污浊的空气似乎都为之一清,带来一种无形的、源自百年门阀积淀的压迫感。
袁霄淼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他认得崔知浩,更认得那位年轻公子衣袍上不起眼却代表清河崔氏家徽的暗纹。
他的气焰像是被戳破的皮球,瞬间泄了不少,但依旧强撑着官威和世家子的傲慢。
“崔…崔大人?”
袁霄淼语气放缓,却仍带着不满。
“崔大人这是何意?为何将本官拘押于此?这怕是天大的误会!我汝南袁氏……”
“袁大人。”
崔知浩开口,声音平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直接打断了袁霄淼的话。
“此处是知府大牢,依律问讯,何来拘押一说?至于误会与否,本官自会查明。”
他并未提高声调,但久居上位的威势和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让袁霄淼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崔予桉轻笑一声,上前半步,语气温和却字字如刀:“袁大人,稍安勿躁。
“本少主的三叔奉太子殿下的口谕查案,凡事总要讲个章程证据。”
“清者自清,若真是误会,查明了,自然恭送大人回去。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牢房。
“如今既在此间,还是暂且收收脾气为好。毕竟,这可不是你汝阳袁家的厅堂。”
一句“袁大人”,点明了身份的差距——他是晚辈,更是清河崔氏的继承人。
一句“可不是你汝阳袁家的厅堂”,更是赤裸裸的提醒:这里,轮不到你袁家撒野。
袁霄淼脸色青白交加。
他敢对胥吏呼来喝去,仗的是官身和家世,但面对同样出身顶级门阀、且明显更有权势和底气的清河崔氏,他的倚仗就显得有些可笑了。
尤其是崔知浩,虽已出仕,脱离家族事务,但他背后的清河崔氏和身边这位少主,就是最大的底气。
他一时竟被这对叔侄的气势压得无法造次。
崔知浩不再看他,径直对身后的狱卒吩咐:“开门,本官要问话。”
牢门打开,崔知浩与崔予桉步入。
狭小的空间内,两位崔氏人物的存在感更是强大得让袁霄淼感到窒息。
崔知浩并未坐下,只是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略显局促的袁霄淼:“袁霄淼,本官问你,嵘州境内数月间接连生的十余起少女失踪案,与你何干?”
袁霄淼心头一跳,强自镇定:“崔大人这是何意?本官乃一州知府,怎会与这等案件有关?此乃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
崔予桉从袖中取出一份卷宗,慢条斯理地翻开。
“永丰十六年,三月初七,城外农户女刘小丫失踪,最后被人看见是在你的别院附近。”
“四月十二,绣女春杏送绣品至你府上,一去不返。”
“五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