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
产房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
嬷嬷们轻手轻脚地收拾妥当,抱着三个婴儿去偏殿喂奶。
阿蛮确认谢意卿安然入睡后,也体贴地掩门离去。
屋内终于只剩下夫妻二人。
这时,烛火倏地一跳,魏淮周身气息陡然变化。
那双黑眸,此刻竟泛起一丝金芒。
月光在他轮廓上镀了一层清辉,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在空气中震颤,丝无风自动。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流淌出如月华般的清辉,轻轻悬于她身体上方。
“终究是让你受了这般苦楚。”
低语声变了调,带着非人的空灵与难以错辨的怜惜。
莹白的光点如萤火,温柔地渗入谢意卿的肌肤。
他伸手,修长的指尖最终轻点在她汗湿的额间,金芒微闪,那疲惫的刻痕便被彻底抚平。
女子微蹙的眉宇在光晕中以肉眼可见的度舒展开,苍白如纸的脸颊渐渐恢复了血色,连紧抿的唇也重新变得红润。
空气中也弥漫开清冽的异香,驱散了房中残余的血腥气。
沉睡中的谢意卿无意识地出一声极轻极满足的喟叹,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做完这一切,男子周身流转的非凡气息才如潮水般褪去。
魏淮,或者说,那人的意识暂居的这具躯壳微微晃了一下,扶住床柱才稳住身形。
凡人之躯强行承载并施展这等疗愈神力,终究是巨大的负担。
他垂眸,看着女子的睡颜,那双仍残留着一丝金芒的眼底情绪翻涌。
他极轻地替她掖好被角,指尖恋恋地拂过她温热的脸颊,低声呢喃。
“睡吧,吾妻。”
过不多时,床榻边。
魏淮缓缓睁开双眼,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方才自己竟是睡过去了?
凝视身旁女子恬静的睡颜,他暂压疑虑,仔细为她掖好被角,方才悄无声息地退出内室。
额角虽隐隐作痛,但想到产房中惊心动魄的几个时辰,这点不适便显得微不足道。
他信步踱至偏殿,只见三位奶娘正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孩,个个手足无措。
“大人。”见他进来,奶娘们慌忙行礼,面露难色,“小小姐和小公子方才还好好的,不知怎的忽然就”
此起彼伏的啼哭声在殿内回荡,襁褓中小小的身子不安地挣动。
魏淮眉头拧紧,他惯于处理朝堂纷争、边关急报,此刻却被几声婴儿啼哭整的心绪不宁。
他下意识想斥责一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是他的孩子,不是他的政敌。
他深吸一口气,挥退了奶娘:“都给本官。”
奶娘们惊疑不定,却不敢违逆,小心翼翼地将三个襁褓依次放入辅大人显然有些僵硬的臂弯里。
魏淮生平第一次同时抱三个婴儿,姿势笨拙得可笑,全凭一股内力稳住下盘,生怕摔了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