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宗祠匾额坠地之声未绝,东忽起马蹄疾响。三骑踏破晨雾而来,当先老者紫袍玉带,掌中托着枚蟠龙金印。
“沈氏逆案,由锦衣卫接管。”金印映日生辉,露出“北镇抚司”四字暗刻。老者目光如电扫过二女,“二位姑娘可知私毁证物,该当何罪?”
陆云袖罗袖轻翻,亮出块玄铁令牌:“指挥使大人可认得这个?”令牌正面刻“药王”,背面竟是洪武御笔“如朕亲临”!
老者猛勒缰绳:“药王令?怎会在你”
“因为本代药王谷守鼎人,正是小女子。”沈知意真武剑归鞘,剑穗系着的玉珠忽放清光,“大人要不要验看太祖亲颁的免死铁券?”
锦衣卫们纷纷下马,唯有队末青年按刀不动:“纵然有铁券,沈家通敌之罪”
话未说完,慕容迟银针已抵其喉:“这位兄台袖中的北元狼头刺青,可比沈家那些证物新鲜得多。”
青年暴起难,弯刀如月直取慕容迟。却见崔曜北斗剑后先至,剑尖挑开其袖口——狼头刺青尚在滴血!
“指挥使可知?”陆云袖轻笑,“您这位义子,才是真正的北元谍。”
老者忽将金印掷地,印钮迸裂处飞出卷帛书:“本官潜伏北镇抚司十载,等的就是今日!”帛书展露,竟是沈家与北元往来密账的真本。
青年狞笑撕下面皮,露出刀疤纵横的脸:“既如此”他忽吹响骨笛,四周屋顶骤现数十弓弩手!
箭雨倾泻刹那,盲眼琴师胡琴声自巷尾传来。琴音荡处,弩手纷纷坠地,每人眉心皆插着寸许银针。
“药王谷‘天女散花’?”刀疤脸骇然后退,“你是‘鬼医’薛慕华?”
琴师摘下面具,竟是位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老身闭关二十年,倒还有人记得。”她指尖银针忽化游丝,将刀疤脸缠作茧状,“这孩子身上的‘噬心蛊’,可是你种的?”
指挥使忽然跪地:“薛师叔!当年您失踪后,师父她”
“你师父死前传信于我,说北元谍网已渗入锦衣卫。”美妇银丝骤紧,“今日清理门户,也算全了同门之谊。”
刀疤脸突然惨叫,心口钻出只金色蛊虫。蛊虫振翅欲飞,被沈知意真武剑点碎,溅出的毒血竟蚀穿青石板。
“原来如此。”陆云袖罗袖卷起毒血,“沈家用《药武秘录》豢养蛊人,是为控制朝堂?”
东忽传来钟声,三十六名青衣官员抬着龙辇现身。辇上老者手持白玉圭,声如洪钟:“洪武遗诏:沈氏秘术祸国,着即焚毁所有《药武秘录》!”
慕容迟突然大笑:“刘辅好算计!可惜”他药箱迸裂,飞出卷明黄诏书,“陛下昨夜已革去你职!”
诏书展处,朱砂御印灼灼如血。辅踉跄跌下龙辇,冠冕滚落处露出额间蛊虫咬痕。
“难怪辅近年判若两人。”指挥使银针疾刺,“竟是中了沈家的‘摄心蛊’!”
混战中,盲眼美妇忽将胡琴掷向空中。琴身裂开,现出半卷泛黄医书——正是《药武秘录》缺失的“解蛊篇”。
“师姐临终前”美妇银针如雨洒向百官,“早料到有今日。”
针落处,十余名官员突然呕出黑血,血中蛊虫遇风即化灰烬。辅骤然清醒,老泪纵横:“老夫老夫竟做了这么多年傀儡”
真武剑忽鸣,沈知意挑开地面青砖。砖下埋着铁箱,箱中满满皆是百官受控的证物。
“沈家百年布局,今日该终结了。”陆云袖罗袖翻飞,无数药粉随风散入百官口鼻,“诸君所中蛊毒,半时辰后自解。”
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时,锦衣卫押着沈家余孽渐行渐远。辅忽然躬身:“药王谷救驾之功,老夫必当”
“不必。”沈知意还剑入鞘,“江湖人不管朝堂事。”
姊妹二人转身离去,衣袂飘飘处,慕容迟与崔曜悄然随行。四人身影没入晨雾时,盲眼美妇轻抚胡琴,奏的竟是《渔樵问答》。
江湖风波暂息,而药王谷的传奇,方才翻开新页。
四人方出金陵地界,道旁古槐下忽转出个卖茶老翁。陶壶里沸水滚着异香,棚柱上刻着道浅浅的剑痕——正是药王谷遇险时示警的暗号。
“诸位饮碗梅雨茶罢。”老翁斟茶的手稳如磐石,“前路山洪冲垮了桥,得绕道三十里过燕子矶。”
陆云袖罗袖轻拂茶碗,汤汁忽凝冰霜:“好个‘七月梅雨’,这迷魂散怕是下了双份?”
老翁大笑撕去伪装,露出张火烧过的脸:“二小姐还是这般警醒。”他忽拍案而起,茶棚四柱迸裂,飞出七十二枚淬毒铁蒺藜,“可惜今日留不得你们!”
慕容迟药箱骤开,百草香气荡开毒蒺藜:“‘毒手药王’孙忘忧?你竟还没死。”
“死?”孙忘忧双掌赤红如烙铁,“当年你师父薛慕华毁我容貌时,可不曾留情!”掌风带起腥风,直取慕容迟面门。
崔曜北斗剑斜挑,剑尖忽凝寒霜:“原来是你给沈家下的‘赤练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