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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立在船头,白衣胜雪,真武剑尖的冰灯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秦淮河的水不再是水,而是凝固的幽蓝琥珀。寒气从河面升腾,与远处废墟间的哀哭缠绕在一起,竟有种诡异的宁静。
灯中,“永乐”二字由蛊虫残骸拼凑,在冰壳下微微颤动,仿佛仍未死透。
更夫的谣曲断断续续,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可总有人要被惊扰。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滑过冰面,如鬼魅般靠近乌篷船。没有脚步声,只有极轻微的、冰晶被压碎的细响。
沈知意没有回头。她的指尖拂过腕间那褪色的红绳,绳结粗糙,带着经年的磨蚀,也带着一点残存的、近乎虚幻的暖意。
“灯里的东西,”一个干涩嘶哑的声音从黑影方向传来,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器,“你留不住。”
沈知意终于缓缓侧过脸。冰灯的光在她眸子里投下两点幽蓝,冷冽如星。“我留不住,”她开口,声音清冷,与这冰封的河面一般无二,“你也拿不走。”
黑影沉默一瞬,随即出嗬嗬的低笑,像是破旧的风箱在喘息。“沈家的丫头,口气倒和沈青冥一样硬。可惜,硬骨头……通常死得最快。”
话音未落,那黑影陡然膨胀!并非真的变大,而是度太快,拉扯出的残影犹如鬼爪,直抓向剑尖挑着的冰灯!带起的阴风刮得沈知意白衣猎猎作响。
哧——!
一声极轻微的、冰刃切入某种腐朽物质的声响。
真武剑不知何时已横移三寸,剑尖未动,剑锋却精准地削过了黑影探出的指尖。
没有血。只有几缕黑灰色的粉末,簌簌飘落,融入冰面。
黑影骤然后撤,现出一个裹在宽大黑袍里的佝偻身形。他抬起手,看着自己被削去半截指甲、正渗出黑气的指头,兜帽下的阴影里,两点红芒一闪而逝。
“真武剑……不愧是张邋遢留下的东西。”黑袍人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忌惮,更多的却是贪婪。“但丫头,你爹死了,慕容家那老太婆也化了冰,还有那个用银针的小子和玩换命蛊的……他们都成了这金陵地底的肥料。你一个人,挑着这盏要命的灯,能走到几时?”
沈知意腕间的红绳无风自动。她看着黑袍人,眼神空洞,仿佛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你身上的臭味,”她轻轻说,“和曹安民一样。东厂的漏网之鱼?”
黑袍人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冷笑:“督公麾下,十三大档头,咱家排最末。督公仙去,这《镇国蛊典》的遗泽,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这大明气运炼出的蛊王,合该由咱家……延续香火!”
最后四字,他几乎是尖啸而出!
啸声中,冰封的秦淮河面之下,那幽蓝的脉络骤然亮起!无数被冰封的蛊虫残骸仿佛受到了召唤,开始剧烈挣扎,撞击着坚冰,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整个冰河,似乎下一刻就要活过来,将船上的人吞噬!
沈知意脚下的乌篷船轻轻一晃。
她终于动了。
真武剑缓缓垂下,剑尖的冰灯几乎触到冰面。
她看着黑袍人,不,看着东厂最后的十三档头,眼中那点空洞骤然被极寒的剑意填满。
“你们的香火,”她说道,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清晰冰冷,“断了才好。”
剑尖轻点。
不是攻向黑袍人,而是点在了幽蓝的冰面上。
以剑尖为中心,一道更为纯粹、更为凛冽的寒气瞬间扩散,如同水波般席卷开来!那些刚刚还在躁动的蛊虫残骸,顷刻间被再次冰封,且这一次,冰层之下,连那点幽蓝的脉络之光都彻底黯淡、熄灭下去!
黑袍人怪叫一声,身形暴退!他脚下的冰面无声无息地变得漆黑、酥脆,仿佛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机。
“冰魄诀……最后一页?!”他失声惊呼,红芒里满是骇然。
沈知意不言。她只是举起了真武剑。冰灯再次悬于空中,灯内的“永乐”二字,似乎被这更强的寒气一激,骤然崩散了一角,一只蛊虫的足肢化为齑粉。
“啊——!”黑袍人如遭重击,捂着头惨叫起来,显然心神与那蛊王残骸有所牵连。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这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