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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剑遥指东南却无比真实（第1页）

沈知意的身影没入阴影，黑衣女子如附骨之疽紧随其后。

冰封的秦淮河被抛在身后，前方的南京城废墟，在惨白的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支离破碎的狰狞。焦木断梁歪斜刺天，瓦砾间偶尔可见未及清理的暗红。

两人一前一后，踏着废墟的脊骨前行，无声无息。

骤然，沈知意足尖在一块翘起的青石板上一顿，身形毫无征兆地向左平移三尺！

嗤嗤嗤——！

十数点乌光几乎是贴着她的衣袂掠过，深深钉入后方的断墙，竟是淬了剧毒、细若牛毛的短针，针尾摇曳，出极轻微的嗡鸣。

几乎同时，右侧一堆瓦砾轰然炸开！一道瘦小如猴的身影闪电般扑出，手中一对判官笔直取黑衣女子双肋要穴，角度刁钻狠辣！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不退反进，身形如鬼魅般一扭，间不容地避开笔锋，指间银光乍现——并非一根，而是三根银针成品字形射出，直取对方眼、喉、心三处！

那瘦小身影怪叫一声，凌空硬生生扭转，判官笔回旋格挡，“叮叮”两声脆响，磕飞两针，第三针却擦着他脖颈掠过，带出一溜血珠。

他落地踉跄，捂住脖颈，惊疑不定地看向黑衣女子：“你不是慕容迟！慕容家的针法没这么……毒！”

黑衣女子面巾之上的眼眸毫无波澜：“慕容家擅救人，我擅杀人。不一样。”

话音未落，她身影再动，如离弦之箭扑向那瘦小身影，指间又是数点寒星闪烁。

另一边，沈知意真武剑甚至未曾完全出鞘，只是连着剑鞘点、戳、格、挡。黑暗中，不止一人！刀光、剑影、暗器，甚至还有极其隐蔽、试图缠绕她脚踝的无形蛊丝，从各个角落袭来，默契而毒辣。

这些人武功路数各异，却都有一个特点——狠。不要命的狠。仿佛只要能留下她，或者留下她身上的某样东西，自己的命完全可以拿去填。

沈知意剑鞘舞动，看似缓慢，却总在最后刹那挡住致命攻击。她步法精妙，在方寸之地挪移，废墟的地形竟成了她的屏障。剑鞘每一次与兵器碰撞，都出一声沉闷的异响，袭来的兵器不是被震开，便是附着的内劲被一种奇寒悄无声息地侵蚀、瓦解。

她目光清冷，扫过这些死士般的袭击者。东厂的残余？江湖上觊觎《镇国蛊典》的亡命徒？或许兼而有之。

曹安民虽死，他播下的毒种，却还在疯狂滋生。

“砰！”一声闷响，一个使厚背砍山刀的彪形大汉被沈知意连鞘带剑点中胸口膻中穴，整个人如遭重击，倒飞出去，撞塌半堵残墙，口中喷出的鲜血竟在空中凝成了细小的冰晶，落地摔得粉碎。

攻势为之一滞。

剩余几名袭击者眼中闪过惊惧，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沈知意缓缓将真武剑彻底抽出鞘。剑身如一泓秋水，在月光下流淌着森森寒意，剑尖遥指前方。

“谁还想看，《镇国蛊典》？”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能冻结血液的冰冷。

袭击者们面面相觑，贪婪与恐惧在眼中交织。

就在这时，一阵极不协调的、轻佻的口哨声，从不远处一座半塌的酒楼二楼传来。

“啧啧啧，真是热闹啊。”一个穿着锦缎长衫、摇着一把破旧折扇的年轻人，倚在歪斜的栏杆上，笑嘻嘻地看着下方，“我说几位，深更半夜，打打杀杀，多伤和气？吓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吓不到小朋友，吓到那些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嘛。”

他看起来像个落魄的富家公子哥，但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本身就极不寻常。

那些袭击者看到他，脸色微变，竟又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似乎对此人颇为忌惮。

沈知意目光扫过那人，手中真武剑纹丝不动。

那公子哥合起折扇，轻轻敲打着手心，目光落在沈知意身上，尤其是她腕间那根褪色红绳上，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这位姑娘，好俊的功夫，好冷的剑。不过，你挑着那么一盏要命的灯，又弄出这么大动静，怕是很难走出这金陵城了。”他摇摇头，一副很是惋惜的样子，“不如这样，你把那灯……哦，灯碎了是吧？那把你怀里那点碎片，交给在下保管如何？在下路小佳，别的不敢说，跑路的本事一流，定能帮你引开这些烦人的苍蝇。”

他话说得轻松，眼神里却丝毫没有笑意，只有一种精明的算计和审视。

沈知意尚未回答，那与黑衣女子缠斗的瘦小身影猛地尖叫起来：“路小佳！你‘千里独行’也要来插一手？这东西是东厂先盯上的！”

路小佳掏掏耳朵，一脸嫌弃：“东厂？曹公公都凉透了，你们这些没眼力的还在抱着老黄历不放？现在啊，是价高者得！”他忽然看向沈知意，笑容可掬，“姑娘，考虑一下？我出价很公道的，或者……你想知道谁在背后悬赏花红要你手里的东西？这个也可以谈哦。”

信息。他在抛出一个诱饵，试探沈知意的反应，也试图搅乱眼前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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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腕间的红绳，无声地又紧了一丝。她感觉到，怀中所剩不多的蛊王碎片，正透过衣料，传来一丝微弱的、却异常执拗的悸动。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遥远的地方，与它同频共振。

她抬起眼，看向那自称路小佳的男人，真武剑的寒芒在她眸中凝聚。

“你的扇子，”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冷，“在抖什么？”

路小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握着折扇的右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白，扇骨确实在以一个极细微的频率高颤动着，并非害怕，而是……某种极力压抑的兴奋，或者说是感应！

他猛地将折扇背到身后，干笑两声：“天冷，哆嗦一下不行吗？”

沈知意不再看他，目光转向东南方向。那片区域的夜空，似乎比别处更沉暗一些，连月光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粘稠感。

怀中的碎片，悸动得更清晰了。

“苍蝇，不止一批。”她淡淡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路小佳脸色变了变。

黑衣女子已然无声地回到沈知意身侧，指尖银针隐现，警惕地注视着路小佳和那些残余的袭击者。

沈知意真武剑缓缓垂下，剑尖遥指东南。

“想要，”她迈开脚步，向着那一片沉暗走去，白衣在废墟间划开一道绝绝的轨迹。

“就跟过来拿。”

沈知意向着东南方的沉暗走去，脚步落在碎砖乱瓦上，竟几乎听不见声音。白衣拂过断壁，像一道冷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