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淮安半张脸浸在阴影里,锦袍上凝着夜露,不知已站了多久。
月光将他紧绷的下颌线照得格外锋利,那双总是温柔的眼睛,此刻晦暗不明。
虞清欢抬步走到他面前站定,不知道沐淮安怎么会来,她开口小心翼翼地问,“你一直在这吗?”
沐淮安的视线从虞清欢微肿的唇瓣,扫到微乱的衣襟,最后钉在她身后紧闭的屋门上。
他努力不让自己去在意这些,而是反问程公瑾的情况,“他怎么了?”
虞清欢犹豫了一下,心想,先前程公瑾不同定国公府的人说,应该是以为这毒解不了,时日不多,不想徒增伤感。
如今蛊毒已解,再过两日,余毒也清完,就没事了,应当也不用再瞒着了。
不过这事,也应该由程公瑾自己来说,只是以他那性子,多半还是不会开这个口。
想起那个有关前世的梦,沐淮安一直到死,才知道程公瑾经历的一切。
如今两人愈疏远
想了想,她开口道,“淮安,他身上藏了很多事,只是这些应该你自己去问他,其实他挺不容易,一个人撑了这么多年”
沐淮安却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在心疼他吗?”
虞清欢顿时愣住,没再继续说下去,“我只是不想你们闹太僵。”
四目相对,沐淮安没再提程公瑾的事,而是问起萧景和,“阿欢,昨日他是不是没回宫,在你府上留宿了?”
今日上朝,萧景和那气色,明显是没睡好,更或者说,根本就没睡。
如果没睡,那阿欢和他又做了什么?
沐淮安询问时的语气很平淡,好似在问吃饭了没有一样,可他衣袖下的手却紧握成拳。
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却被萧景和仗着权势,收为了义女。
如今,所有人都以为,虞昭昭是萧景和的女儿。
他面上不在意,心里却又酸又涩,他宁可旁人误认谢知礼或者程公瑾是昭昭的生父,都不能接受萧景和。
虞清欢看出了沐淮安情绪上的不佳,当即往前一步,主动拉起了他的手,轻声道,“是我不好,因为忙着其他事冷落你了,你别生气”
“其实昨夜我留他在府里,也是为了程公瑾的事。”
沐淮安心里有些动摇,知道虞清欢肯定也不是故意的,毕竟最近,谢知礼也是被冷落了许久,不只是自己。
而且,近来她又忙着酒楼和女儿百日宴的事,是会比较忙。
见沐淮安不说话,虞清欢无奈解释,“淮安,萧景和那里有救命的方子,我昨夜若不留萧景和,程公瑾他就没几天可活了。”
她相信,沐淮安不会眼睁睁看着程公瑾死,这么说,他肯定能谅解。
而正如虞清欢所想,听见这话,沐淮安才意识到,程公瑾的情况远比自己方才想的要严重,“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虞清欢:“现在没事了,就是要好好休养,李郎中会给他施针吃药。”
沐淮安将虞清欢握着自己的手攥进了掌心,喉结滚动,声音哑得不成调,“阿欢,你别冷落我,有什么事也别瞒着我,我心里难受。”
这些日子,知道虞清欢有事在忙,他一直在忍。
看着虞清欢一步一步更加靠近程公瑾,他也一直在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