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站了太久,杜云骁走时,眼前一阵阵黑,双腿仿佛灌了铅,每迈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他强撑着走出宫门,却在拐角处猛地踉跄了一下,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将军!”下属惊呼着上前,只见杜云骁面色惨白如纸,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哪里有往日的意气风。
下属看着心疼,虞娘子也不是头一次拒绝将军了,偏偏将军是个倔的,认定了的事从来不变,更别说是人了。
若只是被拒绝倒还好,可陛下对虞娘子的心意,眼里又岂能容下其他人接近虞娘子,如今是什么气都往将军身上撒。
今日还只是如此折磨,来日怕不是连这条命都要了去。
“扶我出去。”杜云骁气若游丝地命令,冷汗已浸透里衣。
恍惚间,他仿佛听见福宁殿里传来的声音,好似看见了虞清欢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在冲着他喊‘云骁哥哥’。
没人知道,他有多想回到八年前。
下属连忙喊来人帮忙,手忙脚乱地将人背起,只听见杜云骁在昏迷前最后呢喃了一句:“欢欢别求他”
当天夜里,虞清欢留宿福宁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
后宫没有妃嫔,京中不少高官人家都惦记着,以至于宫中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京中也传了个遍。
郑家虽然没有送女儿入宫的心思,可也会多留意一些。
郑夫人本就有些猜到小儿子的心思,得知虞清欢留宿福宁殿这个消息时,当即找来了女儿郑清容。
郑清容出嫁就在这几日了,本来还在试婚服,被喊过来时,还以为是自己的事。
谁知郑夫人一开口,问的却是弟弟郑祈白。
“祈白近来都在忙什么?”
郑清容还以为就只是寻常问话,她心想,母亲大约是怕弟弟学坏了,跟着外头那些纨绔子弟去逛窑子。
“还是像以前一样,三天两头往外跑,不是吃酒看戏就是去静园凑热闹”
郑夫人却道,“我是问你,祈白近来同虞家那位娘子可有往来?”
闻言,郑清容愣住,没有料到她会问起虞清欢,讪笑一声,“母亲,祈白和阿欢就见过几次面,都是在咱府上,能有什么往来?”
这一刻,她替弟弟擦了一把冷汗,母亲可别是看出来弟弟的心思了。
可知子莫若母,眼见女儿这反应,还要替儿子遮掩,郑夫人更加确定,家里这个逆子,一定是对虞家那娘子有了那种心思。
郑家也不在乎什么门第,儿子头一次有喜欢的姑娘,但凡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她也就成全了,上门提亲去。
偏偏这虞娘子不是普通人,那是当今圣上心尖上的,要是让圣上知道了这事,别说是儿子的小命能不能保住,她就怕牵连到整个郑家都跟着遭殃。
“容儿,大事上你都知道轻重,怎么偏偏在这事上拎不清?”
闻言,郑清容心狠狠跳了一下,手心也冒了一些冷汗,到这份上了,她也只能继续装糊涂,“母亲,您在说什么啊”
郑夫人脸色有些难看,“你一向了解你弟弟,他对虞家那娘子什么心思,你能看不出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向来懂事的女儿,竟然帮着儿子一直瞒着这事。
见遮掩不下去了,郑清容没了办法,只能老实交代,“母亲,我也就是猜测,而且,祈白的性子您也知道,若是有人横加阻拦,他还更来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