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西州的安危,就靠着龟兹互为掎角,要是龟兹出事了,西州也是撑不下去的。
“龟兹尚在,人心未散,然粮秣日蹙,只是强敌环伺,危如累卵!”林昊下马,直面杨袭古说道:
“郭帅命末将东行求援,顺路护送军费,另有要事向都护禀报!”
杨袭古闻言鹰目一凝,对着林昊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其他人交接军费,你跟我回府衙!”
“诺!”郭元正率先应喝,一众白老卒们沉默着,开始搬运沉重的钱箱。
西州节度使府衙,与其说是官邸,不如说是一座坚固的堡垒。
厅堂狭小,夯土为墙,粗木为梁,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水和皮革混杂的气息。
一张巨大的、边角磨损严重的羊皮舆图铺在粗糙的木案上,上面用炭笔和朱砂勾勒出扭曲的线条与模糊的地名。
而林昊则跟着杨袭古,来到略显残破的府衙,杨袭古挥手让左右老卒无声退开,让其在门外警戒。
等府衙内的人离开,林昊这才使用技能,开始低声引导了起来。
“根据最新消息,回鹘忠贞可汗三月已被叶公主毒杀,新可汗药罗葛多逻斯登基,颉于迦斯大权旁落,内部倾轧已生。”
“吐蕃早于北庭设下重伏,专等颉于迦斯与你合兵入彀。都护此去,必是死局,郭帅请都护,拒合兵,守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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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袭古身体猛地一震,按在腰间横刀上的手背青筋暴起。
“毒杀?新可汗?你们是从何得知?”
杨袭古声音压得更低,却掩不住惊涛骇浪,“颉于迦斯上月与我使信,尚言可汗身体抱恙,邀我共击吐蕃,收复北庭!”
“商路未绝,龟兹亦有耳目!”林昊面不改色的忽悠道。
不,说起来其实也不算是忽悠,只是寻个借口说出事实而已。
“都护困守西州,消息隔绝,颉于迦斯自身难保,急于借一场大胜立威固权,故行险招。然其部众离心,吐蕃以逸待劳,此战,十死无生啊。”
林昊的目光扫过窗外的那些白老卒,“西州仅存之元气,安西最后之屏障,岂能填此无底深壑?”
杨袭古实在是没有其他选择,北庭沦入吐蕃之手,而他身为北庭大都护,亦有收复失地的职责。
杨袭古犹豫了一下,最后叹息道:
“回鹘大相颉于伽斯邀我攻打北庭,一来本官原本就是北庭大都护,有收复失地的机会断不容错过,二来颉于伽斯去年曾应邀救援北庭,与我等有恩,无论是公是私,本都护都不能不去啊!”
见杨袭古依旧犹豫,林昊又加了一把火,
“再者,就算此战能够获胜,北庭真的能回到大都护手中么?大都护要如何从颉于伽斯手中把北庭要回来?就凭城中这两千将士么?”
如今的西域可谓是弱肉强食,两千人马守住西州尚且捉襟见肘,更何况北庭那么大的地盘。
“哼!”杨袭古闻言忽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直视林昊。
林昊如此直白的话,将他如今所面临的窘迫局势揭露出来,让他很不舒服,好在他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并未因此对林昊的话置若罔闻。
就在这时候,城头了望的老卒突然吹响号角,凄厉短促!
“报——!”传令兵冲进府衙大声喊道:“大都护,有回鹘使者,颉于迦斯大相帐下亲卫,持节闯营!”
杨袭古和林昊对视一眼,林昊心中暗道来的还不算晚,按照原本的剧情,西州在收到这笔军费后,便按照回鹘计划出征而全灭。
而杨袭古心中对林昊的话,也更加相信了几分,随后带着林昊和一众下属,来到城门口。
城门下,十余骑剽悍回鹘武士与守门将士对视,见到杨袭古来到城门,当先一人裘袍华贵,腰佩金刀,高举一枚镶金狼头符节,用生硬的唐语,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扬都护,大相业已准备妥当,请都护三日之内,点齐你西州兵马,至浮图城外(北庭故城)会师!”
来人不客气的话,让城门口唐军尽皆色变,杨袭古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呛啷——!”一声刺耳金铁摩擦声炸响!
郭元正如铁塔般横跨一步,挡在杨袭古与回鹘使者之间。拇指已将腰间横刀刀镡顶开半寸,一抹寒光刺破燥热空气。
而他身后,十名玄戈营老卒同时按刀,动作整齐划一,沉默如渊,森然杀气瞬间锁定闯营使者,意思不言而喻。
林昊的声音适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