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爷,那仵作说,老福晋周身并无显着外力创伤或急性毒侵之象。确系因痨瘵恶化,痰涌气闭而亡。”小福子向长生禀告道。
长生极为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论,眼神都未曾颤动一下。
只是他那捏着茶盏的手指指节微微泛出一点白痕,随即又缓缓放松。
“哦?”长生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涟漪,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如释重负”的疲惫,“原来……真的是天命么?”
他轻轻叹息一声,转头望向佛龛中悲悯俯视的佛像,仿佛在与神佛对话:“额娘缠绵病榻多时,终是熬尽了最后一点心力……”
“既然如此,就恢复原样吧!不要让人察觉出什么。”
“嗻!”
长生坐在椅子上,拿起微凉的茶盏,抿了一口。
此事,真是因为阴差阳错吗?
长生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但如今结论就是这样,他不信也不行。
看着放在他手边,从佛龛夹层中搜出来的信件。
全是与皇祖母往来的密信。
他是无法理解他那位半路“额娘”的想法。
按道理,这些东西不应该烧掉吗?
就像胤祚给他的信,在他仔细看完后,就立马烧了,不留下一点把柄。
可他这位“额娘”,似乎还有其他的心思,居然将这些信一一留着。
长生挨个拆封看了一遍,了解到他从二伯那过继到七叔这,皇祖母和他这位“额娘”功不可没。
以及怪不得汗阿玛如此防备慈眉善目的皇祖母,他这个皇祖母与宗室确实走得太近,联系的也太紧密了。
长生耸了耸肩,直接拿起信件丢进了放在一旁熊熊燃烧的火盆中。
这些信件可不能落到汗阿玛手里。
不然没了皇祖母,宫里没人能牵制住汗阿玛了。
虽然皇祖母也牵制不住,但到底占着孝道的名义。
再说了,皇祖母也算是胤祚一派。
自然不能折在这。
太子一派的人对他们承乾宫虎视眈眈。
万一平母妃她们给皇贵母妃使绊子,太后说不定还能看着胤祚的份上还能出手帮扶一二。
至于其他,长生也没多指望。
长生看着火舌贪婪地吞噬着最后几角信笺,明灭的火光在他深沉的瞳孔中跳跃。
纸张蜷曲焦黑,化作灰烬飘散,如同那些不为人知的密谋消散在空气里。
长生走出小佛堂,庭院里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冲淡了长生刚刚在小佛堂中闻到的梵香味。
檐下灯笼在风中摇晃,将庭院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斑驳光影。
他刚步下石阶,目光便捕捉到了在廊下转悠的钮祜禄侧福晋,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
长生不由得一怔,似乎没料到钮祜禄侧福晋会出现在这。
他立即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小福子。
小福子看见钮祜禄侧福晋的那一刻,心里更是猛地一跳。他明明已经让人封锁了寿安堂,在小佛堂附近更是布下了亲信看守。
怎么让钮祜禄侧福晋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小福子想明白其中缘由对长生解释。
钮祜禄侧福晋就已然看见了长生,立马疾步上前行礼。
长生瞧着钮祜禄侧福晋神色慌张地朝他行礼,也没深究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他温和地将钮祜禄侧福晋扶起,问道:“完淇,你不去守灵,在这转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