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嘉的脚被这句话钉钉子似的钉在地上。
他看了绮眉一会儿,像要确定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绮眉落下的泪水证实这一切都是真的。
绮眉自认得李嘉就认识了阿良,大家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知道阿良死讯,她已大哭一场。
阿良去暹罗的事她并不知道,以为只是为着徐棠的丧事。
但死在那里就有些出人意料了,因她知道阿良与李嘉的情分不比旁人,故而遣人赶紧去将夫君唤回。
见李嘉面色铁青,她赶紧提醒,“报信之人还在等着王爷。”
李嘉按住悲痛向厅内疾走,一幕幕往事不由自主在心中翻涌。
他自小淘气,阿良替他挡过落水的意外。
替他挨过父皇的责罚。
他每回偷溜出宫,都是阿良为他打掩护。
他染了风寒,阿良守过他几天几夜。
他当得起李嘉一声“哥哥”。
厅中,报信的是阿良的亲信,绮眉不便见外男,只得先回避,她用力握了下夫君的手,让他沉住气。
那随从一见李嘉就哭着跪下,“爷,奴才没护好阿良哥。”
李嘉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溜起来,太阳穴上暴出青筋,“你说我奶兄怎么死的?”
“我们在客栈忽然遇袭,刺客藏在房内,阿良哥进门就先被刺了一刀。”
“对方几人?”
“两人。阿良哥的武功本不该敌不过他们。可他一进门就吸入迷香,对方先服过解药,小人进去没能支撑,等醒来,就看到……”
那人哭了起来,李嘉扇他一巴掌,让他清醒些,“快说。”
“满屋的血啊,到处都染成了红色,阿良胸口被对方刺中,脖上也被划开……”
李嘉无力地倒在太师椅上。
他不敢想奶兄的死状,竟会这么惨烈。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不然为何不杀我?只杀他一人?”随从一句话提醒了李嘉。
“他们没想到阿良哥中了刀还能反抗得那么激烈,惊动客栈中的人,所以从窗子逃走了。”
“奴才才得了机会检查……良哥的尸体,拿到了这个。”
他把一个染了血的荷包递过来。
荷包虽普通,却也能瞧出做工细致,不是暹罗的东西。
“刺客不是暹罗人?”
李嘉开始的猜测是暹罗人现大周来人查徐棠死因,怕把事情搞大,两国交战,才选择杀了阿良。
看到这荷包,李嘉意识到自己的推断是错误的。
他闻了闻,隐约还有点香气。
荷包是少见的玄色金线纹,绣得精美,但花纹染过血隐约只看得到是竹叶,细节看不清。
他倒出荷包中的东西,里头有几丸药。
这药就是最重要的线索,他小心收起来。
“良哥的……尸体呢?”
“已叫人用草药和盐处理过,能安稳运回京,爷放心,奴才都当心着呢。”
李嘉听到“处理”二字心如刀割,无力地挥手,“你出去,阿良到京时再通知本王。”
待下人出去,他用力掩住脸,眼眶却干干的,只觉心脏每跳一下疼一下。
门被人轻轻推开,绮眉走入房中,以为会看到李嘉失态的样子。
却见他愣愣的,独自一人呆坐桌旁。
“夫君,想哭就哭吧。”
李嘉捂住胸口,脸色白,“不知怎的,这里疼的慌。”
“快把保心丹含服一丸,那是急救心疾上好药物。”
那药是国公府里老杏林所配,家里人都分得到一些。
绮眉的给了李嘉,日常放在李嘉荷包内层。
他掏荷包时,将那只染血的荷包拿出来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