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那石破天惊的决定,如同在紫宸殿这口平静的古井中,投下了一颗真正的巨型炸弹!
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充满了荒诞感的死寂。
紧接着,便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般,彻底炸开了锅!
“陛……陛下!万万不可啊!”
一位须皆白的老臣,第一个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列,跪倒在地。
“太子殿下,虽聪慧早慧,然……然毕竟只有七岁稚龄!此等,关乎数十万民生,动摇国本之大事,岂……岂能交由一黄口小儿戏处之?!”
“是啊陛下!此非儿戏!望陛下三思啊!”
“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时间,朝堂之上,过七成的官员,无论派系,都纷纷出言劝阻,声泪俱下。
这不是对太子的不敬,而是一种,源自一个成熟官僚体系的本能——他们无法理解,更无法接受,这种,完全颠覆了他们数十年从政经验的、近乎“胡闹”的决定!
珠帘之后,苏晓晓的心,也猛地揪紧了。
她看着自己那个,虽然跪在殿中,背脊却依旧挺得笔直的儿子,心中,既有无限的骄傲,也有一丝,为人母的、深深的担忧。
御座之上,南渊钰的脸色,却依旧平静如水。
他那双深邃的帝王之眸,缓缓扫过下方那些,群情激奋的大臣,没有说任何安抚的话。
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半分慌乱的儿子。
“念安。”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告诉父皇,也告诉诸位爱卿。你,为何敢接下此事?你的策,又在何处?”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之上。
只见,南渊念安,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与苏晓-晓如出一辙的清澈凤眸之中,没有丝毫孩童的怯懦,只有一片,古井无波的冷静。
“回父皇。”
“儿臣,不敢言策。只敢,向父皇,向诸位大人,问一个问题。”
他的声音,稚嫩,却异常的清晰。
“望江郡的百姓,他们,为何要闹事?”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户部尚书下意识地答道:“那……那自然是因为驰道通了,他们的驿站、马帮,没了生计……”
“那他们为何,不去寻些别的生计?”念安继续追问,“望江郡乃鱼米之乡,商贸繁盛,开一间米铺,当一个脚夫,总能糊口。为何,非要抱着那旧有的行当不放,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围堵官府?”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问住了。
是啊……为什么?
在他们看来,这群“刁民”,简直是不可理喻!
看着下方那群,陷入了茫然的国之栋梁。
念安才缓缓地,用一种,充满了悲悯的、越了他年龄的语气,给出了答案。
“因为,他们不会。”
“他们,生于马背,长于驿道。他们一辈子,所学的,所会的,只有养马、赶车、押镖。”
“如今,时代变了。不是他们不愿变,而是,他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变了。”
“人,一旦被剥夺了赖以为生的根本,又看不到任何新的希望之时,剩下的,便只有绝望。”
“而绝望,便会滋生混乱。”
这番话,如同晨钟暮鼓,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大臣的心上!
他们第一次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地,站在那些“刁民”的角度,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苏晓晓在珠帘之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是无法抑制的巨大骄傲!
这,便是她,平日里,在给他讲那些,关于“社会分工”与“结构性失业”的小故事时,所种下的,一颗,名为“共情”与“底层逻辑”的种子!
御座之上,南渊钰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抓住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
“那,依太子之见,当如何处置?”他继续问道,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引导与考校的意味。
“堵,不如疏。”念安说出了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