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昭很想大哭一场。
可她的喉咙却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掐住,她无法出声音。
她的脊骨也如同被抽走了一般,一片冰凉。
腹里本来有条生命的河流,就这样被硬生生的截断,那布满河面的红雾汹涌,快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湮灭。
她捂着下腹,只觉裂缝里全都是冷风。
就算顾野体温滚烫,还紧紧的拥着她的身体,她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耳边传来顾野温柔的声音:“昭昭,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苏昭昭也知道,若是能够哭出来,一定会好受一些。
可她偏偏却无能为力。
她不仅仅是身子空了,是整个心都空了。
顾野的声音继续在她耳边响起,是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小心翼翼:“昭昭,你知道吗?救你回来的时候,御医说你情况很危险,若是无法退烧,随时都可能会离开……”
顾野声音哽咽,没有平日那番冷酷与肃然。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顾野拿下巴轻轻蹭她,“若你真的去了……我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漫长的一生。恐怕,我也会随你而去。”
说完,顾野低头看着她的眼睛。
却现她眼里一片空洞,毫无神采。
顾野不禁心惊肉跳,垂低了脑袋,迎着苏昭昭的双眼:“昭昭?你哭出来吧!”
顾野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乞求与卑微:“好好把身子调养好,将来……我们还能再有孩子的。昭昭……”
一声压抑到极致、带着柔情的低唤。
顾野的呼吸喷洒在了苏昭昭的颈侧,环抱着她的手臂也微微地颤抖着。
他不愿见到苏昭昭这副毫无灵魂模样,这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女子。
苏昭昭缓缓抬眼,不解的看着顾野。
她无法相信这样的话,竟然会从顾野的口里说出来。
那是她和顾野的第一个孩子啊!
如果不是顾野在河面上僵持那么久,她根本就不会失去那个孩子……
她本以为,顾野是为了抓活的,才会跟梁佑堂僵持那么久……
可是,到最后,为何又将梁佑堂射杀掉了?!
难道顾野不知道,梁佑堂是重要的证人吗?
难道顾野就甘愿一直受到东厂的监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剧痛、愤怒、委屈和更深绝望的洪流,猛地冲垮了苏昭昭心口那道冰封的堤坝。
她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到了脸颊上面。
“为什么?”
苏昭昭张了张嘴,声音虽是破碎不堪,却带着巨大悲恸和愤怒:“你还能说得如此轻松?!”
她用了仅存的一丝力气,猛地将顾野推开:“顾野,你告诉我,你既然要杀梁佑堂,那为何在河上又磨蹭了这么久?!”
顾野怔怔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那几乎是透着狰狞与狠戾,刚才的柔情悄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晌,才开口反问道:“你是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