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沈玉楼打扮的美艳,这评价属实有点儿冤枉人了。
因为她今天并没怎么打扮,脸上连脂粉都没擦。
她今天只是换了件新衣服穿而已。
那是赵母一针一线给她做的,然后又从淮水县下面的大牙湾村,一路爬山涉水,带到宁州城送给她。
“这是婶子给你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身。”赵母当时还有些紧张呢。
实际上她穿起来很合身,赵母的眼睛就跟量尺一样精准。
米白色的锦缎夹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竹叶纹,下身则是一条碧玉色的百褶长裙,裙身上面也同样绣着竹叶纹。
整套衣裙就像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长短适宜,宽窄合适。
而且她肤色本来就偏白,这样一套色系搭配起来,更衬得她肤若凝脂,眉目如画,整个人看起来清雅又不失华贵。
见沈玉楼穿上了自己为她做的衣裙,赵母一边望着她笑,一边在心中感慨小儿子有艳福。
当初被爹娘兄长逼得活不下去,满身是伤,单薄瘦弱的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小姑娘,如今终于长出血肉了。
沈玉楼到底皮薄,被赵母这样充满爱怜的眼神盯着看,再想想接下来要生的事,她不由得红了脸颊。
少女娇羞最是动人。
踩着点从外面回家来的赵四郎,眼睛瞬间看直了,他呆愣地站在外面望着屋内满面娇羞的少女,竟是都忘了抬脚迈步。
屋内,白海棠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嫉妒,撇嘴挤兑沈玉楼。
“你这身衣裙从哪里买的?真难看。尤其是上面这件袄子,寡白寡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死了爹娘,在给你爹娘披麻戴孝呢。”
这话属实恶毒。
连同样看沈玉楼不顺眼的白老太太听了,都不由得蹙起眉头,觉得这话不妥。
老太太偷偷看了眼赵母,见女儿唇边的笑意收起,面色冷沉下来,她忙出言呵斥孙女。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喜欢穿那些喜庆的花色啊?以后可不能这么口无遮挡了啊,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这话听着是呵斥白海棠口无遮挡,实际上却是默认白海棠说得是对的,暗指沈玉楼穿得晦气。
果然,下一刻,白老太太便换上一脸笑,对沈玉楼道:“不过海棠说的也没错,你们小姑娘家啊,正是花儿般的年纪,衣服料子的颜色,还是该挑喜庆些的穿才对。”
又扭头对赵母道:“娘记得你的眼光就很不错,回头啊,你抽个时间,教教这孩子怎么穿衣打扮,别什么颜色都往身上穿,让人笑话。”
“……”赵母胸口剧烈起伏。
白海棠则是想到什么,兴奋起来,自告奋勇道:“我的眼光也不错啊,我教她怎么穿衣打扮!”
她都想好怎么教了。
她要给这个乡下来的小贱人,化最丑的妆容,穿最夸张的衣服,梳最奇葩的式……反正是怎么糟蹋人怎么来!
丑人往漂亮方面倒腾不容易。
可将一个本就漂亮的人打扮成丑八怪的模样,那方法也可太多太多了。
尽管心中很不服气,然而白海棠又不得承认,沈玉楼,就是比她长得好看!
心中这么想,视线就又忍不住的落在了沈玉楼的脸上。
她能看出来,这张脸上一点儿脂粉的痕迹都没有。
可就算不加任何掩饰,这张脸依旧明艳动人。
皮肤白皙细嫩得像刚剥了壳的鸡蛋——真是见鬼了,一个乡下村姑,每天都要在田里面劳作,肌肤怎么还能养得这么水润白皙!?
还有那双眼睛,是她梦寐以求的丹凤眼,睫毛卷翘又浓密,像两把形状优美的小扇子。
尤其是这双眼睛还仿佛会说话,勾魂摄魄的灵动。
别说是男子了,就是她,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都会忍不住心猿意马。
……不行,她要毁了这张脸,毁了这双眼,绝不能让小贱人去勾引四表哥!
白海棠袖子下的手指头动了动,暗暗攥住袖袋里面装着的一个小盒子。
那是盒胭脂盘,里面不但有擦脸的脂粉,还有给嘴唇上色的口脂,描眉毛用的眉黛粉。
三个小格子集中在一个盒子里面,瞧着就好看。
可惜中看不中用,不能上脸,一上脸皮肤就烧疼得厉害。
这是她今天刚刚买回来的,察觉到这盒脂粉有问题后,她便装在了身上,打算吃完饭后去脂粉铺子找老板扯皮。
如今倒是刚好能派上用场。
想到沈玉楼用了这些胭脂后,满脸皮肤溃烂的情形,白海棠眼底的得意险些化为大笑声破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