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王大富独自一人带着田契往村子西头去。
他心里清楚这事不好办,所以每进一户人家,就先跟人拉家常,再实实在在把自家的难处摊开来说。
一边讲情理、一边说道理。
幸好苏家送来的这些东西确实精致少见,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很能打动人心,有那么几户人家犹豫不决,内心天人交战。
毕竟王家负债累累,债主众多,谁也不敢保证到最后自己就能顺利拿到应得的那份。
思来想去,他们觉得与其眼巴巴地等着不知何时才能兑现的债权,倒不如先把眼前这实实在在的好处抓在手里。
这般权衡之后,这几户人家终于咬了咬牙,狠下心来,点头答应以苏家送来的东西抵债。
但更多心里有点意向的村民,眼看王家现在正被族里盯着,又急着凑钱渡过难关,就故意把价钱压得特别低。
这些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计,就想趁王家处境艰难,用最低的价钱把这些好东西弄到手。
王大富心里憋着火,可在这个紧要关头,也只能硬忍下来,拿着东西扭头就走,继续挨家挨户地去商量、去争取。
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西斜。
王耀龙、金氏和王大富一家三口,先后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家里。
王耀龙和金氏满脸倦容,一进门便径直走到凳旁,重重坐下,仿佛一天的奔波已将他们的力气耗尽。
王大富的神情则更加凝重,像是心头压着千斤重担。
稍作休息后,默默地把带出去的物件归拢在一处,仔细清点完毕,彼此对望了一眼,随后互相交换了情况。
越是点数,心情就越是沉重——拿出去成功抵债的货物,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少得多。
王大富紧锁眉头,望着剩下的东西,眼中尽是忧色。
金氏见丈夫愁容满面,轻声劝道:
“当家的,别太愁坏了身子,说不定龙儿去苏家能有个好结果。”
王耀龙也在一旁用力点头,神色认真地说道:“爹,你放心,我去了苏家一定好好表现,争取让二姐姐多拿些银子出来。”
王大富缓缓抬起头,目光在儿子和妻子的脸上依次停留,眼神中交织着疲惫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起伏,感叹道:
“先吃饭,吃完饭,爹陪你一起去。”
“爹,你是……要和我一起……”
王耀龙微微一怔,原本写满倦意的双眼倏然睁大,掠过一丝迟疑。
要知道,大哥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一直有些……微妙。
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竟会主动提出同去有根家。
短暂的错愕之后,王耀龙隐约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他是放心不下自己一个人去。
王大富像是看穿了儿子心中翻涌的念头,伸手轻轻拍了拍王耀龙的肩,语气沉稳而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