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她,看见任何会动的事物都心烦,时刻怀着草木皆兵的不安。
刚才那个女鬼就是气息太活跃了,才惹她出手。
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不同。
“凡人,你是谁?”莳柳拖着长长的袍子站到季逾面前,歪着头睥睨着他,“你不怕我吗?”
“不怕。”
季逾笑颜淡淡,如清凉春风倒灌进莳柳心里,烈火灼灼的目光瞬间弱了三分。
“我会杀了你的。”莳柳冷冷地说。
季逾还是清风徐徐的容颜:“你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人。”
“本座的人?做什么用的?”
莳柳不觉得这个让人不起火的,柔弱的人族男性对无所不能的自己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做……”季逾思量须臾,说,“……睡觉用的。”
“睡觉?”莳魔头蹙着眉,许久脑子里浮现一个词,“暖脚丫鬟?”
“……作用之一。”
“还有呢?”
季逾看着姿色艳丽火气蒸腾的她,眸光渐渐变得深了:
“你觉得我能做的都可以做。”
言语里透出微许羞涩。
他说完,莳柳遂见他身上气氤逐渐蹿动起来。
不规矩的气息的萦动扰着思绪,她突然目光燃动,暴躁地一把锁住季逾修长脖颈:
“你在对本座起什么歪心思?!”
凶残的力道顿时让病弱的季逾血凝头部,呼吸困难,一张白皙俊脸涨成猪肝红。
凸出的眼球里,莳柳一副面孔无情凶狠:
“一个凡人,也敢觊觎本座的身躯!简直找死!”
手上再施两分力。
季逾舌头都被她捏出来了。
边抬手拍性情暴躁的女魔头,边“喀喀”地咳嗽。
“鱼……儿,”季逾挣扎着,用最后一丝力气喊,“我是季……逾,时蔚。时蔚……时……蔚……”
季逾?
时蔚?
莳柳闻言,动作抖然一顿。
男人那双片刻间便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潆洄的泪花里,千千万万个她在里头流转。
他的表情痛苦,目光却自始至终柔和,将气焰嚣张的她包裹在柔情的泪泽里。
“呃……”莳柳看着奇怪的男人,突然头痛欲裂。
“你是谁?时蔚是谁?”莳柳抱着自己思绪混乱的脑袋,痛苦喊叫。
“季逾——?”
“时蔚——?”
“时蔚……”
“……”
带着疑惑的叫喊声弱下去之际,预备捏碎男人脖子的魔爪渐渐竟松了。
狠厉无情的女魔头焰睫缓缓一垂,轰然就要倒下。
“鱼儿……”
来不及先喘口气,季逾猛然一挺腰起身,亟亟将如山倾塌的女人搂在怀里。
“嘭”。
羸弱的身躯与坚硬的混泥土地板亲密接触,摔了个结结实实。
很合格一个肉垫。
莳柳丝毫痛感不觉。
混沌中,神知敏锐,时刻提防身躯被抢的她却能感知与自己紧挨的某物闷闷地震了几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