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记得……”
他艰难地开口。
“我战死那年,朝廷也没出过一个公主啊。”
大禹历代皇后未诞公主,宗室女中也无人被封为公主和亲。
这本是天下皆知的事实。
可若没有公主……
那去和亲的人是谁?
一个可怕的念头悄然爬入他的脑海。
他瞪大双眼,呼吸几乎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江祭司点了点头,替他把话说了出来。
“没错。所以,去和亲的是你母妃。”
萧亦琅如遭雷击。
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出“哐”的一声闷响。
这……
这是什么道理?
母亲既非皇室血脉,也未受封于朝,凭什么被推上那条生不如死的绝路?
不,这绝不可能!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信。
江祭司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她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悲凉。
“你父王死活不同意。”
“他对王妃情根深种,三十年相守,从未负心。他知道那一去便是永别,再无归期。”
“可那夷族领点名要你母妃,别人都不行。”
“他们早已打探清楚,说她是倾国倾城之貌,更闻她才德兼备,唯有她才能平息战乱,换来十年太平。”
“而当时朝廷兵力吃紧,西北战况危急,眼看就要撑不住。”
“若一个女人能换来和平,皇帝自然愿意妥协。”
她说到这里,声音近乎耳语。
“于是……皇帝答应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冷了下来。
风声停了,烛火凝滞,连窗外的虫鸣也悄然消失。
天地间,只剩这屋内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沉默。
季婉立刻察觉到了。
这是萧亦琅动了杀气。
他站在那里,双拳紧握,指节爆响,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
江祭司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滑落,一滴一滴砸在青石地面上。
她眼神空茫地望着屋顶那根横梁,仿佛透过斑驳的木纹,看到了许多年前的往事。
“那……那魏羽蔷又是怎么回事?”
季婉犹豫了半天,终于插了一句。
她抿了抿嘴唇,眼睛不断在萧亦琅和江祭司之间来回游移。
江祭司低声回答。
“其实,那夷族王根本不是真心想要你母妃。他只是想报复你父王和丞相罢了!当年,你父王和丞相联手定下计策,一场伏击就灭了西北十万蛮兵。那一次,夷族元气大伤,几乎灭族。”
“所以,他要羞辱他们,要让他们最珍视的人,沦为战利品。”
说到“战利品”三个字时,她的嘴唇微微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