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宁如法炮制,替内阁争到了殿前议政的权利,同时,为了防止六部和其他朝臣有异,又提议工部尚书许绅兼华盖殿大学士,都察院左都御史郎贽兼武英殿大学士,吏部侍郎郑明清兼谨身殿大学士,将他们统统纳入内阁。许绅、郎贽、郑明清仨人不是褚元祯的人,但都身居要职,许绅郎贽二人自诩清流从不“站队”,而郑明清则是褚元恕曾经的“旧部”。蔺宁此举,一则加重了内阁的实权,二则把中立之人握在了掌中,夯实了皇权为上的基础。至此,内阁职权渐重,兼管六部尚书,成为大洺皇帝的最高幕僚和决策机构。这头内阁风头正盛,而另一头,状告的折子如雪花般呈到了御前,工部侍郎墨宗迟连上三道奏折,斥责蔺宁以不正当手段牟取私利。褚元祯故意把折子拿回寝殿,佯装生气地甩到蔺宁面前,问:“墨宗迟说的‘不正当手段’是什么?嗯?蔺大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好不厉害,还有什么是我这个夫君也不知道的。”“冤枉啊。”蔺宁拿起折子扫了一眼,“别人不信也就罢了,可夫君也不信,当真叫我心寒。”褚元祯瞪着人不说话,蔺宁琢磨着他的意思,又道:“墨宗迟瞧着同为侍郎的郑明清做了谨身殿大学士,心里不平衡呢,论出身他不比郑明清差,况且郑明清还是褚元恕的人,这样的人都能在内阁占有一席之地,他却不能,这才狗急跳墙,参我一本。”说罢,搂过褚元祯的脖颈,“夫君火眼金睛,自然不会被他蒙蔽。”这一声又一声的“夫君”叫的褚元祯心都热了,他脱了外袍,想要去沐浴。蔺宁拉住了他,“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选郑明清,而不选墨宗迟?”“墨宗迟碌碌无为,从未有过过人政绩,换作我也不会选他,内阁要的是敢仗义执言之人,而非他这等浑水摸鱼的庸才。”褚元祯看着蔺宁挑了挑眉,“松手,或者我带你一起洗。”蔺宁乖乖放了手,“其实我还有一事。”浴桶就在屏风的后面,乾清宫有浴池,褚元祯不爱用,他喜欢在浴桶里折腾人,折腾完了一抬脚就能抱到床上,故而专门叫木匠造了一个浴桶。蔺宁见好就收,主动后退半步,坐在屏风后面与褚元祯说话,“我还想重新整顿国子监。”“国子监?国子监怎么了?”褚元祯内袍脱了一半,转过身朝向屋内,“学生又闹事了?”“学生们没有闹事,只是最近我翻阅学籍,发现不少人是靠着‘买监’进来的,若是这些人都入了仕,那朝廷会成什么样子?”蔺宁顿了顿,“我想,废去他们的监生之名,将这些人逐出国子监。”“此事有些复杂,不必急于一时。”褚元祯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敞开的衣裳露着半个胸膛,结实的肌肉清晰可见,轻声道:“先等等。”“呦。”蔺宁抬手摸上去,“美人计啊?”“美人计,不用等。”褚元祯抓住蔺宁的手,“想摸哪?”蔺宁瞥了他一眼,“先告诉我为何复杂,我就告诉你想摸哪。”“父皇在位时就处置了买卖监生一案,可却是治标不治本,哪怕处置了唐之涣,还会有下一个‘张之涣’、‘李之涣’,根本问题出在国子监的招生制度上。国子监对士族子弟不设门槛,可凭父辈功绩进入或由内部人员举荐,这本身就是错误的。”褚元祯正色道:“登基大典之后就是春闱,你是国子祭酒,春闱之事必得参与进来,可以想个法子,解决这个问题。”蔺宁听了眼前一亮,“这么说你早有打算?”“解妻之忧困,乃夫君之责。”褚元祯突然伸手掐住蔺宁的腰,就这么抱了起来,“都怪你罗里吧嗦,现下我改主意了,我们一起洗。”蔺宁身子一震,察觉出了那语气里的不妙,简直太不妙了。几日之后,蔺宁以国子祭酒的身份上了一道奏折,大抵是要摒除士族子弟无门槛入学的旧制,入学者无论出身贵贱与否,须得参加统一的“院试”,只有通过院试者,方可成为国子监监生。如此一来,国子监不再有官生、民生之分。京都里的士族大家顿时怨声四起,本来嘛,有些士族子弟虽懒散,但也能凭着父辈的功绩以官生身份入学,入仕后尚能一生顺遂,再不济,私下送点银子,也能解决问题。可这“院试”一出,什么法子都无效了。于是人们纷纷笃定,这道奏折定会留中,毕竟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哪能说改就改?一旦改了,便是打了世家大族的脸,官宦子弟怎能与平民百姓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