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雾启舢看着殿下的男人。
“鹤相,要辞官?为何?”
“臣,年纪大了,想回乡养老。”
雾启舢看着正值壮年的鹤惊羽,找借口都不找一个好些的。
说实话,虽然鹤惊羽一早就投于他门下。但他不喜鹤惊羽,第一,鹤惊羽在朝堂权势过重。第二,鹤惊羽是她的常常挂在嘴边的老师,鹤惊羽却背叛了她。
雾启舢表面上挽留几句,实际顺水推舟就答应下来。
很快鹤惊羽就带着雾晓白的尸首启程了。
不过鹤惊羽没有回乡,而是南下了。
鹤惊羽买了一方小宅园,天井庭院环形池塘,每到雨天淅沥沥的雨打在池中荷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存放雾晓白尸体的棺木放在厅中,每日鹤惊羽早起就坐在棺椁旁读以前教她经义,当然有时也会读些志怪游侠的本子。
周围邻里也常感奇怪,这新搬来的郎君容貌俊秀,家中每到饭点炊烟袅袅,想来是一对新婚夫妇。只是这二月只见这郎君出门采买,从未见过他家娘子同他一起。
终于皇陵这事瞒不住了。
守卫一同入睡又一同醒来,发现好似并没有丢什么金银。就偷偷把这件事瞒下来了。而雾启舢看着那空棺椁大发雷霆。
雾启舢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鹤惊羽。
他刚辞官没多久,娇娇的尸体就不易而飞,而且他们还是师徒。
雾启舢派人去鹤惊羽老家秘密查看,却发现鹤惊羽并没有回乡。
雾启舢就更加怀疑他了。
可惜一时寻不到他。
叁月越发近了,孔钰却迟迟没有消息。
鹤惊羽内心焦急又没有办法。他现在就每日开着棺椁坐在厅中盯着雾晓白一盯就是一整日。时间越近他就越恐慌也越无力。最近几天他都是睡在棺椁里,盯着雾晓白的脸。
还有叁日。
鹤惊羽今日帮雾晓白擦拭身体,发现她的额角有一块黄豆大小的黑灰。他想用缎子将其擦去,才发现这不是黑灰。
这是黑斑或者说尸斑。
黑斑像传染病毒一样蔓延,大小不一。
雾晓白的身体就像一朵腐败的鲜花在快速凋零。糜烂的肉体上长了虫,那些虫爬过鹤惊羽鼻子,眼睛,手背义无反顾的爬向雾晓白的尸首。
因为这些虫对活人不感兴趣。
莹莹白骨如见众生。
孔钰想自己死后大概也是如此吧。
最后棺椁里只剩那件皇后制式的衣裳,一只虫和一堆灰。
“鹤兄,我……。”
这句话说了一半卡在喉咙里,因为他知道他回来晚了。
孔钰没解释他是遇见仇家追杀所以回来晚了,鹤惊羽也没问。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俩人用雾晓白的衣裳立了墓碑,上面写着她给自己取的名字。
雨将亭。
说实话最后一个月那郎君也不怎么出门了,邻居心里直打鼓。
直到今日那郎君和另外一人抬了一口棺,有人大胆上前问。
那郎君说是他的娘子。
可是他们从未见过他的娘子,那女人不会早死了。有人越想越怕,居然连夜搬走了。
雾启舢只找到了他为娇娇定做的婚服。
“鹤惊羽,娇娇的尸体呢?”
雾启舢抓着鹤惊羽的领子质问到。
“都成灰了,骨灰都撒进江里了。”
“你凭什么?”
鹤惊羽和雾启舢两个人打了一架,俩人身上都挂了彩。雾启舢是朝鹤惊羽脸上下了死手,鹤惊羽是朝雾启舢突出的胸肌下手死手。
只因雾晓白在雾启舢面前夸果鹤惊羽容姿秀丽。在鹤惊羽面前则说她得半胡人朋友身体健硕,尤其胸前肌肉显得很有男子气概。
俩人浑身是伤,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孔钰随时行走江湖当着他的游侠,但是他心里始终感到愧疚。他失诺于鹤兄,虽鹤兄不怪他,但他也无颜再见他。
他也对不起那女郎,在人们讲究入土为安的今日。他让她成了一捧灰,随水逐流如同无根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