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丞裤裆里传来的那股骚臭,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三皇子赵瑾的脸上,也扇在了所有等着看好戏的人脸上。
整个京西宅院,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吴府丞那压抑不住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泣声。
何青云手中的狼牙箭,箭尖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离吴府丞的喉咙不过半寸之遥,那股子锐利的锋芒,让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县……县主饶命!县主饶命啊!”他磕头如捣蒜,额头在青石板上撞出沉闷的响声,“下官……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下官是被猪油蒙了心!是……是三皇子!都是三皇子指使我这么干的!”
情急之下,他想也不想便将背后的人给供了出来。
然而,何青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
“把他抓起来,堵上嘴,送去安阳王府。”她将狼牙箭扔回箱子里,对着刀疤脸淡淡地吩咐道,“告诉王爷,就说我们抓住一个意图栽赃陷害的贼官,人证物证俱在,请他代为上奏陛下,定夺。”
她没有选择私下处理,而是直接将这颗烫手的山芋,扔进了朝堂这潭深水里。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动她何青云,动她“汉寿良品”,会是什么下场。
吴府丞被两个镖师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那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很快便消失在了巷口。
李重阳走到何青云身边,看着她依旧平静的侧脸,低声问:“就这么把他交给安阳王?三皇子那边,怕是会狗急跳墙。”
“他已经跳了,”何青云转过身,将那份兵部的采买清单递到他手里,“这东西,不是我准备的。”
李重阳一愣,接过清单,只见上面的字迹虽然模仿得极像,但落款处陆远征的那个印鉴,却比他印象中的要新上几分。
“是父皇。”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何青云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以为,我们连夜出京,真的能瞒过陛下的耳目?从我们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我们的一举一动,恐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没有阻止三皇子的动作,是想看看我们会如何应对;他让人备下这份假的采买清单,又是在暗中给我们留了一条后路。”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啊。”
李重阳沉默了,他看着手里的清单,只觉得那朱红的印泥,沉甸甸的,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知道,父皇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考验着他们,也保护着他们。
他既要磨砺他们这把刀,又不愿让这把刀真的被折断。
而这份看似是保护的清单,又何尝不是一种警告?警告他们,无论走多远,飞多高,都始终在他的棋盘之上。
当安阳王拿着那份“人赃并获”的供词和那箱狼牙箭,连夜入宫面圣时,皇帝正在御书房里,就着灯火,品尝着一碟金黄酥脆的烤薯片。
他听完安阳王的禀报,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将最后一片薯片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嚼,才慢悠悠地开口。
“老三这个孽子,真是越来越没长进了。”他的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
“陛下,”安阳王躬身道,“此事牵涉皇子,臣弟不敢擅专,还请陛下示下。”
“查,”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那轮被乌云遮蔽的残月,“给朕彻彻底底地查!”
“从京兆尹府,到他三皇子府上的每一个管事、每一个谋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朕查个底朝天!朕倒要看看,他这小小的皇子府里,到底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龌龊!”
皇帝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雷霆万钧的威势,整个御书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