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宜落定,家里人才晓得秦香莲已找到龙凤胎的夫子,约定好入学时间,待明年立春孩子们满三周岁,就送到均县镇程硕开的学堂里读书。
陈老娘咋舌,背地里同织宋道:“本以为我算心狠的娘,居然还有你大嫂这等心狠的娘。”
织宋压根不接茬。
连织宋都不肯听,陈老娘明白无处可说,更不会有人支持她,只得说服自己接受,譬如多想想那俩孩子在家闯的那些祸,干的那些错事。
陈老娘都能想通,家里更没有不同意的,只想着怎么让俩孩子上学上得更舒服,能更快适应下来。
何氏给孩子们做些容易携带,既饱腹又能解馋的小食,出门在外,总不能饿着。
陈跛子这段日子就一门心思琢磨怎么给俩孩子做个防风防雨防滑十足安全的车,牛马骡子都能套。
纪秦娥则又安排了些衣服鞋子,去到外头不比在家里,不好穿那些旧衣裳,也得有几身新行头,免得被同学们看扁欺负了去。
一家这么几口人,个个围着龙凤胎在转,秦香莲倒插不进去手,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秦庆夕也盛情相邀龙凤胎住到她家里去,秦香莲婉言谢绝,秦庆霁都没去住龙凤胎怎么好去,何况住进去,就不仅仅是住的事了。
思来想去,目前还是走读更合适,就连接送孩子都不必操心,金氏打听过上下学时间,就大包大揽接了这活儿,她每日都进镇卖鱼,顺路而已。
她家吉祥三宝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光在道观学点粗浅的,已经足够,现在帮着金氏卖鱼,比金氏擅长干这个,慢慢有了自己的心得,不仅不成问题,还有声有色的。
现吉祥三宝都帮着金氏拿下不少预订单,每日金氏走街串巷去送货,他们就守着摊做买卖。
吉祥三宝名声在外,等闲也没有人来排挤他们,跟陈氏木工坊和秦氏布庄是一家,这也算是有背景的。
黄氏的女婿俩很欣赏这仨孩子,偶尔过来,还会指点一二吉祥三宝如何做好这鱼贩生意。
金氏还道:“说等我们这生意固定下来,除了自己捕捞,还能从大家手里收鱼获。”
吉祥三宝从前的顽皮有目共睹,如今也是能当一面了,再听不见有村民骂他们顽皮惹事。
何氏感叹道:“养孩子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们就懂事了长大了,好似就一眨眼的功夫。”
金氏连连点头,脸又一红,道:“从前我一个人照顾仨个,眼前一抹黑,觉得天都塌了,现熬出来回过头看,竟然也就那样。”
这话一出,陈老娘直笑,显然是想起往事,道:“我养织宋也是这般,她那小我这老,生怕自己熬不过去死了她也没人管,现总算养大,织宋也是半点不要我操心了。”
一群老少妇人凑在一起聊上了各自的育儿心得,说到好笑的一起开怀,说到伤心处又各自暗暗抹泪。
何氏也回忆从前养陈世美的趣事,同秦香莲道:“大郎从前不这样的,那时候你还没招他,他白日里一边干活一边在心里头背书,分了心一镰刀割到大腿上,他自己没察觉,等我们现时已流了一地血。”
何氏哽咽起来:“家里没钱,就秦家道长看见了,可怜他给他送了止血药粉,夜里涂了,白天又干活,流血流汗,化脓热一直好不了,他就那么硬熬过来的。”
秦香莲的表情很严肃,甚至有些冷酷,她静静地听着,目光未有任何波澜,何氏慢慢也说不下去了。
秦香莲在想,她能理解遭受过极端贫困的陈世美追名逐利,但既然为人,总得有做人的原则和道德底线,有所为有所不为。
陈世美的凄惨过去与秦香莲这个妻子没有什么干系,反而秦香莲的种种不幸皆因陈世美而起。
陈世美能有未来的一切,少不了父母与妻子秦香莲的托举,他却在登高以后将他们一脚踹下去,踹下去尚且不满足,还要踩在脚底碾死为止。
秦香莲心头闷闷的,等人群散了,她才对何氏道:“阿姑,孩子们已经快三岁了,却还没有见过她们的父亲,她们每每问起她们的父亲来,阿姑可知我心中是何种滋味?”
何氏很想替陈世美申辩几句冤,这几年她都是这么做的,可这会儿,竟然不知道能说什么。
何氏最后道:“辛苦你了香莲,等大郎回来,我和你阿舅定为你和孩子们做主,好好说他。”
秦香莲顿了顿,回道:“阿姑,我怕她们父亲的心已不在我们这个家上,孩子们问,我都说他忙于考学,考上就回来,可是阿姑,我不信了。”
这句话,让何氏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都睡不着,本差不多也该攒够在东京立足的本钱的,可大郎写信回来讨要,加上纪秦娥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投入也越来越多,利润又微薄,如此下来,却还是不够。
且这俩三年来,除了最开始的一封信,关怀过家人,后头零星也不曾提旁的,俱是找爹娘妻子拿钱的,也怪不得香莲想到这个。
孩子们也长到这么大,都开始能懂些道理,若再不回来,父子间必生嫌隙,孩子们倒不缺这个爹照顾,可这个当爹的难道就不要孩子们了吗?
孩子们和五娘玩得又好,秦显又是个疼女儿的,日日看着秦显如何宠爱五娘,心中怕是失落羡慕。
都是从孩子长大的,谁又能不知道孩子们的心思,便是再聪明,也是需要父母关爱的,这份爱任谁都替代不了。
何氏扪心自问,若大郎心真的野了做下什么薄情寡义之事,她和陈跛子又该当如何?
当真是,子是债。
陈老娘出门巡后半夜,何氏都还没睡,她坐在自己房间的门槛上,才洗过头,没干,披头散跟个鬼似的,脸色又白,把陈老娘吓一跳。
陈老娘眼神不太行,好在胆子大,定神凑上前去看,看完猛拍胸口:“大半夜不睡觉就算了坐这里干什么,你要把我吓死啊?”
何氏连连摇头:“就去睡了,娘小声点,别把香莲吵醒了。”
陈老娘和何氏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声音有刻意下压,但夜间静悄悄的,听着还是明显的,秦香莲轻轻翻了个身,全当没听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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