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风的意识沉入黑暗时,最先触到的是一片刺骨的冷。
像是被泡在冰窖里,又像是灵魂被抽离了躯壳。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畔轰鸣,那声音越来越远,直到被另一个声音取代——带着几分沙哑的尾音,像极了莫无痕提及的"莫小川"。
"往右走三步。"
他下意识抬脚。
黑暗里突然有星点荧光亮起,像是有人撒了把碎钻在空气里。
再抬眼时,面前站着个穿青衫的少年,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额间金纹却比他深上几分,像道凝固的火焰。
"我是第六任容器。"青衫少年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沧桑,"命罗塔的锁链穿了我琵琶骨,他们说要等第七个蠢货来替我受刑。"他笑了笑,金纹随着表情轻颤,"但我在归墟镜渊留了后手。
若你能走到那里"
话音未落,秦千风突然感到识海刺痛。
他看见少年的身影开始模糊,像被风吹散的雾气。
"记住!"少年的声音骤然拔高,"命罗教要的不是容器,是逆命权能!
去归墟镜渊——"
"千风!"
现实中的呼唤撕裂了意识空间。
秦千风猛地睁眼,额角已渗出冷汗。
林婉儿的手正按在他腕间,指尖冰凉;柳青萝捏着银针的手悬在半空,眉峰紧蹙;白璃抱着残卷站在祭坛边缘,墨渍在卷页上晕开小片乌云。
"金纹在抖。"柳青萝的银针精准刺入他膻中穴,"从刚才开始,每隔三息就跳一次。"
林婉儿的指尖顺着他额间金纹游走,触感像触到了活物。
那金纹竟顺着她指腹蜿蜒,差点缠上她手腕。"有外力!"她猛地缩回手,"像根看不见的线,在扯着金纹往西北方拽。"
白璃突然翻到残卷某页,指甲重重叩在泛黄纸页上:"命运共鸣术!
命罗教用容器之间的血脉联系远程操控,我师父说这术法需要"
"需要活的容器当锚点。"莫无痕的声音从祭坛阴影里传来。
他不知何时退到了角落,玄色衣袍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们在找你,秦千风。"
杀阡陌的玄铁剑"嗡"地出鞘半寸。
这位昔日的敌对少主盯着祭坛外黑黢黢的山林,喉结滚动:"我去引他们出来。"
"你疯了?"柳青萝银针一偏,扎在秦千风肩井穴上,疼得他倒抽冷气,"现在命罗教恨不得把你供成祖宗,你一露头——"
"所以他们才不会下死手。"杀阡陌扯下腰间血玉符攥在掌心,血玉在他手心里泛着妖异的红,"我去山脚下放消息,说第七容器受了重伤,在黑松山西麓养伤。"他冲秦千风挑眉,"你猜他们多久会来?"
不等回答,他已转身跃下祭坛。
玄铁剑在夜色中划出银弧,转眼消失在松林里。
林婉儿又替秦千风把了次脉,指尖在他腕间停顿片刻:"灵脉稳住了,但金纹"她抬头看向柳青萝,"需要你配合我用医家锁魂针。"
柳青萝的银针筒"咔"地弹开,十二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浮在她掌心:"我扎大椎、风府,你扎百会、神庭。"
两根银针几乎同时落下。
秦千风疼得浑身紧绷,却见金纹在银针落点处扭曲成诡异的螺旋,像在拼命挣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