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断云叫住宋云深,的确是有要事。
但对方一口回绝。虽说是以调笑的方式,但遮掩不住底下的急切。谢断云本该更强硬地叫住他,但想起自己追查到的那些事,只能默然不语,不知如何要对宋云深提起那些事情。只能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默。
他查到的事情关系重大,不是可信之人不能告诉。但顾舒崖不见踪影,宋云深又行色匆匆。或许等上几天?但谢断云心中总有种紧迫感。
“宋捕头……哎?他去哪里了?顾舒崖呢?”梅将离快步走来,站在谢断云身前,表情迷茫地东张西望。六扇门气氛凝重,唯有她仿佛不受影响似的。
“……他们似是都忙于公务。”
“真的是公务吗?”梅将离如此问,澄澈的眸子望向谢断云。他无言以对,摸着面具移开了视线。梅将离犹豫了片刻,突然凑近,低声问道:
“不是因为公务,对不对?和状元被杀的案子,有没有什么关系?”
有时谢段云仍将她当小孩对待,有时又觉得那惊人的直觉和通透不该出现在她身上。但无论如何,她仍是总捕。
谢断云再次摸了摸面具。
“我翻找了刑部留下来的文件……那位令仪姑娘的父亲,因玉牒案而获罪,名为宋正德。据说他于先帝一朝便是个直言敢谏的清官,为着先帝之时的一桩案子上书要求翻案,因此被排挤。”
“先帝南游的事情你也听说过,那时无论朝廷还是江湖都是一片混乱。宋正德几经波折,被一队叛军捉走做了俘虏,正是自称‘赤义军’的……那些人。后来韩崇岳归顺大齐,方才能够回朝为官。他虽然是俘虏,与韩崇岳的私交似乎却不错,被抄家时,从家中翻出了一些书信。”
说完,谢断云便停了下来。这一番话有些没头没尾,不如往日条理清晰,只因他自己心底也是有些混乱。他等着梅将离询问玉牒案,或是别的什么事,但梅将离皱着眉,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谢断云又道:“于是罪加一等,满门抄斩,女眷没入教坊司,令仪是他的独女,便也沦落风尘。他出身贫寒,家族没有旁支,仅有寥寥数人而已。不过,我又去查他于先帝时候的事,虽说那些卷宗大多被战火所毁,却也让我找到了一些痕迹……”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最后还是直接跳过了自己调查的过程:
“……我就直说了,除了宋家的人,他还与一个江湖人结拜为义兄弟,那人则是在江湖上闯荡,早已杳无音信。不过,他或许还活着。”
“是宋捕头?”梅将离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她自然不会提出“可能是同姓”的质疑,对谢断云来说,既然敢开口,便是有了明确证据。也不知短短几天,他是如何查到这些。
“是。我方才想与他商谈这些事,但他却……哎。”
梅将离有些被震惊到了,迟疑道:“我……断云,你调查这些事是为何?”
谢断云转头四顾,确信四下无人之后,方才用内力传音道:
“今日辰时,令仪被刺死在诏狱之中。据说她死前最后见到的一人便是大皇子,裴长卿。其父与韩崇岳有私交、因玉牒案而死,玉牒案之后仅仅一年韩崇岳便反了,我想,这些事之中不会没有联系。而令仪分明不可能刺杀状元,却被轻易当做犯人打入大牢,又被离奇刺死。追溯玉牒案的起因,我想——”
“宫中可能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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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四,午时。
熊猫阁京城分局。
“易叶子……我兄长的笨徒弟。他有何特殊的?”萧慕灵眉头紧锁。
还是二楼,还是那些书架与桌椅。数日来,此地生了太多事情。萧慕灵一时都有些恍惚。披着马甲的楚怀寒坐在她对面,双臂抱剑,周身萦绕着杀气,并不是针对萧慕灵,而是时时刻刻都在警戒。
听见萧慕灵的回答,楚怀寒端详了她的神色——真切的疑惑,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她还是不放弃地追问道:“我在崆峒时,见到易少侠,那时他还想着游历江湖说书,为何会被送到京城?这背后难道没有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