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佳绍英知道,清查土地,确认地权,此事同样刻不容缓,关乎皇室切身利益的直接财产收入。
马佳绍英伸手又取来一张质地优良的宣纸,镇纸抚平纸面的细微褶皱,每一个动作都沉稳且谨慎。
随后,他把毛笔再次浸润于砚台浓稠的墨汁之中,墨香弥漫开来,混合着屋内的烛火气息,让这静谧的夜晚多了几分肃穆。
烛火摇曳,光影在他脸上跳跃不定,映照出他紧锁的眉头和专注的神情。
马佳绍英轻闭双眼,在脑海中梳理着公函的内容,片刻后,猛地睁眼,笔锋果断落下,墨汁在纸上晕染开。
写下“致民国政府公函”几个大字,字迹刚劲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当今局势之下,皇室产业诸事繁杂,其中皇庄核定一事,尤为关键……”
马佳绍英边写边低声念诵,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深思熟虑,力求精准传达诉求。
在书写过程中,他不时停下笔,回忆着内务府中关
;于皇庄的各项旧档记载,确保所提及的数据和情况准确无误。
提及需要民国政府派遣专门官员配合时,绍英加重了笔触,强调此事的紧迫性与重要性。
“此事非贵政府派员协同不可,望能速遣得力官员,共商核定细则,以保皇室产业平稳过渡,皇室各项财产有所保障,民生不受纷扰。”
初稿完成后,马佳绍英逐行逐字审阅,遇到用词不够恰当之处,便迅速提笔修改。
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微微点头,直到确认公函内容逻辑严密、措辞恳切,才将毛笔搁下,把公函仔细铺平,放在一旁晾干,待明日进一步完善、送出。
马佳绍英终于搁下毛笔,靠向椅背,紧绷的肩膀缓缓放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口气仿佛将一整晚的疲惫与压力都吐了出去。
他看着桌上两份文书,一份是任命郑孝胥的任命书,一份是致民国政府的公函,字迹在烛火下透着笃定,这一晚的心血总算有了成果。
马佳绍英抬手揉了揉发僵的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
随后站起身,将两份文书仔细地叠好,放进身后的书柜里,锁好柜门,动作不慌不忙。
接着,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风,披在肩上,系好领口的带子。
马佳绍英最后环顾了一圈值房,烛火仍在跳跃,将屋内物件的影子拉得歪歪斜斜。
他抬手吹灭蜡烛,黑暗瞬间笼罩,只剩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洒在地面上。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值房,轻轻合上房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沿着内务府的廊道前行,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内务府值夜的太监宫女见了内务府总管大臣,都恭敬地行礼,他微微点头示意。
不多时,便走到了内务府的出口,门口的侍卫见他出来,立刻行礼放行。
马佳绍英踏出宫门,宫外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马佳绍英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马车旁,小厮早已候在车边,见主人过来,急忙上前搀扶。
马佳绍英摆了摆手,自己撩起衣摆,费力地登上马车。车内的坐垫虽柔软,此刻却也难以缓解他浑身的酸痛。
他刚一坐下,便向后一靠,整个人陷进了座位里。
双眼微闭,眉头依旧轻皱,抬手捏了捏鼻梁,缓了缓神,才朝着车外的小厮,用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吩咐道。
“快些回家。”那声音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疲惫,仿佛这简单几个字,都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小厮应了一声“嗻”,利落地上了马车坐在前方。随着小厮一声吆喝,嘱咐大人坐好。
小厮扬起长鞭,在空中虚晃一鞭,“啪”的一声脆响后,马儿嘶鸣一声,拉着马车缓缓启动。
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咕噜”声,伴随着马蹄的“哒哒”声,交织成一首疲惫的夜曲。
朝着府邸的方向驶去,终于能在奔波忙碌一日后,踏上回家的路。
马佳绍英靠坐在车内,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思绪却仍停留在今日的种种事务上。
任命书、公函、银库的银子……这些事在他脑海里不断盘旋,挥之不去。
车窗外的夜色深沉,偶尔闪过几盏昏黄的街灯,微弱的光线透过车窗,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地闪烁,更衬出他面容的憔悴与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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