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妙音被放开,整个人瘫在地上,如一条死鱼般大口的喘息着。她虽然不明白李成责和李成禹说了什么,促使他竟然想放了张梓禁。但她知道,不该她问的,她就不要问的好,否则只会更加激怒李成禹。当下她喘匀了气息后开始回答李成禹的问题:
“这并不难,说张梓禁虽然误闯了我的闺房,但是因为酒醉,倒头就睡,并未对我做过什么就行。至于我之前说的,完全可以推说是因为我惊吓过度又没了孩子,胡言乱语的而已。我现在清醒过来了,自然可以帮他作证了。”
……
最后李成禹带上余妙音,还真是以这个理由替张梓禁脱的罪。因为耽搁了一会儿,两人到勤政殿前的时候,正赶上李成责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他,李成禹的脸色变了。
“你……”
李成责冲他一笑:“皇兄放心,我只是来求父皇成全我的一桩婚的。”
他分明满脸疲惫,看着李成禹的目光却含着笑。
李成禹一愣:“赐婚?你反应还挺快,看来你对孟甘棠,并不像你自己说的那么不在乎啊。”
这里毕竟是勤政殿前,有些话李成禹没有说的太明白。但是李成责听得懂,对方还是在威胁他。这下换李成责脸色难看了。
两人擦肩而过,再未开过口。余妙音小鸟依人的偎在李成禹身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却把兄弟俩的眉眼关司看了个分明。
嘉佑帝肯定是不愿意放了张梓禁的,但李成责党的人一直在给他施压,如今李成禹又一反常态的替张梓禁说话。加上之前他自己说过,让三法司会审,月内查出真相。现在早就过了一个月,要不是他压着,这件事早该有个结果了。这么多情况放在一起,嘉佑帝实在是没有办法。暗中注意两个儿子为何都突然一反常态的同时,他又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此事,放了张梓禁。
虽然张梓禁还是有擅闯霜华居的罪名,但比起欺辱了靖王通房这个罪名,还是不知轻了多少。嘉佑帝准他无罪释放,却也罚了他半年俸禄。当然,在放人回家之前,他也没忘了去警告对方一番。
“张梓禁,朕放你走,但你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嘉佑帝几乎每天都要取张梓禁的血,所以也让人特别注意了张梓禁的身体,他如今看起来倒也还好。听到嘉佑帝的话,他直接跪了下去。
“臣谨遵陛下之言,定然随叫随到。”
嘉佑帝让他谨记自己的身份,张梓禁怎么可能听不懂,他是在让自己记住,自己虽然被放了,可仍然是嘉佑帝的血包。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个态度嘉佑帝还是很满意的。于是他终于就这样放了张梓禁回家。
……
李成责现在肯定是没空去昌平侯府的,但他从宫里回来,就让人去通知了侯府的人。所以当天晚上张梓禁回来的时候,谢瑶等人早已知道了。
张家三父子早已撕破了脸皮,他们自然不会来迎接张梓禁。但除了这两父子,大房的其他人和二房、三房的人,就连老夫人也都站在府门口等着他了。
……
暮色四合时,昌平侯府门前的灯笼次第亮起。佟氏拄着沉香木拐杖立在最前头,满头的银丝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谢瑶站在女眷队列里,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
马蹄声由远及近时,贺氏突然拔高了嗓门:
“呀!禁哥儿可算是回来了!”
她边说边用眼角瞟着谢瑶,手里那串翡翠佛珠转得哗啦作响。这禁哥儿可算是命大,他们都以为他回不来了,结果他不仅回来了,连官职都没降啊。看来他们三房还是不能把人得罪了。
一辆青篷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阶前。车帘掀起的刹那,谢瑶听见自己的心跳震耳欲聋。
张梓禁,他终于回来了!
张梓禁弯腰下车时晃了晃。他比离府时瘦了许多,鸦青色直裰空荡荡挂在身上,腰间玉带竟多系了两个孔。夕阳照在他凹陷的颧骨上,投下一片青影。但那双眼睛依然清亮,像淬了火的剑。
“孙儿给祖母请安。”
他走上前,跪在石阶下给佟氏行礼。
佟氏一把搀住他的胳膊,用力之大,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禁哥儿啊!好孩子,回来就好!”
贺氏突然挤上前,帕子虚虚按着眼角:
“可怜见的,禁哥儿你受苦了啊!”
“她伸手要碰那些伤痕,张梓禁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多谢三婶关心,我没事。”
随后又一一给其他长辈行礼。
人群如潮水般分开又合拢。当张梓禁终于站到谢瑶面前三步之遥时,初秋的夜风突然卷着桂花的甜香拂过府门的阶前。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唤她的名字,把她拥入怀中。可最终,他只是轻轻唤道:
“阿瑶。”
谢瑶今天穿了件藕荷色的宽松襦裙,腰封收的很紧,张梓禁知道,这底下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