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甜正接过丫鬟递来的热毛巾擦手,闻言动作一顿,看向穆锦,眼中带着询问。
杨庆霄硬着头皮,继续解释,声音越来越低:“就是……二十二年前,我们在禹州那时候有的他。那会儿,我们不是还没成亲嘛……所以,后来你离家后,我才把他接回京城养大……”
他本意是想说明穆锦的身世,强调这是他们两人亲生的骨肉,希望借此拉近关系。
然而,这话听到穆甜耳中,却完全变了味!
二十二年前!禹州!婚前所生!她离家后接回京城!
这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如同一个个惊雷在她脑中炸开!
她瞬间误解了!
以为杨庆霄是在坦白,他在和她成亲之前,就和别的女人在禹州生下了这个儿子!
因为她当年离家,他才敢把这个私生子接回杨家认祖归宗!
滔天怒火“轰”地一下直冲脑门!
“杨庆霄!”穆甜猛地将手中的毛巾摔在桌上,柳眉倒竖,凤眼圆睁,指着穆锦,“你……你竟敢!你竟敢与别的女人未婚生子?还瞒了我这么多年!如今还有脸带到我跟前来?你真是好得很啊!”
她气得浑身抖,胸口剧烈起伏,一把揪住杨庆霄的衣襟:“说!那女人是谁?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还瞒了我多少事!你给我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穆锦完全懵了,脸色煞白:“娘!不是……”
他想解释,却被母亲暴怒的气势骇住。
穆明姝也惊呆了,手里的茶盏差点摔了。
她虽然知道内情,但万万没想到母亲的反应如此激烈!
更让她震惊的是,母亲居然动起手来了?直接揪父亲的衣领?
杨庆霄被揪得踉跄一步,耳朵也被穆甜的另一只手拧住,疼得他“哎哟”直叫,又慌又乱,话都说不利索了:“不是……阿甜你听我解释……误会!是天大的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是我们俩的……”
“误会?捉奸拿双,捉贼拿赃!儿子都这么大了站在这里,你还敢说是误会?”穆甜根本不信,手下更用力,“你想支吾过去?没门!就在这儿说!当着孩子们的面说清楚!你当年到底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
“哎哟哟……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杨庆霄疼得龇牙咧嘴,试图挣脱又不敢太用力,只得拼命向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穆福投去求救的目光,“阿福!阿福!你快帮我说句话啊!快告诉夫人不是她想的那样!”
穆福慢条斯理地指挥着小丫鬟把最后几个碗收走,这才抬起眼皮,凉凉地瞥了自家老爷那副窘态一眼,面无表情地躬身道:“老爷,夫人,小的还得去核对明日采买的账目,先行告退。”
说完,竟毫不犹豫地转身,端着空托盘,走了!
杨庆霄眼睁睁看着唯一的“救星”就这么无情地抛弃了自己,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娘,您真的不记得我了么?我是锦儿,您的大儿子啊!”
穆锦站在母亲穆甜面前,神色坦然。
穆甜目光如刀,上下打量着这个自称是她儿子的年轻人,脸上尽是戒备与怀疑。
“母亲可还记得禹州穆家堡的元宵节?”穆锦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孩子,“我五岁那年,您亲手给我做了一盏兔子灯,粉色的耳朵,红色的眼睛。”
穆甜一怔,凌厉的眼神微微动摇。
“那晚堡里放烟火,我吓得躲在您身后。”穆锦继续说着,唇角带着温暖的笑意,“您把我抱起来,指着天上的烟花说:‘锦儿不怕,那是老天爷在给我们放鞭炮呢’。”
穆甜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后来我不小心把灯笼烧着了,哭得撕心裂肺。”穆锦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您连夜又给我做了一个,比之前的还要大,还要漂亮。第二天堡里的小孩都羡慕得不得了。”
穆甜猛地站起身,手指微微抖:“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那晚您一边做灯笼,一边哼着禹州的小调。”穆锦轻声哼起一段旋律,调子悠扬而独特,分明是禹州一带的民谣。
穆甜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她踉跄着向前两步,死死盯着穆锦的脸。
许久,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上穆锦的面颊。
“锦儿?真的是我的锦儿?”她的声音哽咽,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
穆锦握住母亲的手,重重点头:“是我,母亲。”
穆甜忽然一把抱住儿子,放声痛哭起来。
十余年的思念与牵挂,在这一刻尽数宣泄而出。堂内伺候的下人都低下头,不敢多看。
良久,穆甜忽然松开儿子,猛地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庆霄,眼中的柔情瞬间化为怒火:“杨庆霄!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瞒得我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