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跨入室内,那无形的威压随着他迈步的动作轰然扩散,密室内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压抑,角落里的灯苗被这力量压得骤然低伏下去,光线瞬间黯淡。
他站定在石床前,目光落在青魂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般平躺的青崆身上。
洄璃紧跟着进来,无声地掩上石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窥探。
她垂手侍立在兄长高大的身影侧后方半步的距离,姿态温顺一如从前未嫁之时的模样,仿佛刚才在洞口那片刻的尖锐压迫感只是恍惚的错觉。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藏在宽大袖袍中的金色利爪已深深掐入掌心,有了这针扎似的细微痛感,她才能勉强维持住面上这份摇摇欲坠的坚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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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澈的目光如同实质,冰冷地扫过青崆空洞无神的眼睛,那凝固的口水痕迹,还有那瘫软无力的四肢。
一丝冰冷的怒意在那墨玉眼眸中涟漪般荡开,激起了细微的波澜。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沉凝如山的气息再度向中心收束凝练。
一只指节修长而分明的狼爪从玄色广袖中探出,隐约浮动着极暗淡又非金非石的幽光,这只手悬停在青崆额头上方寸许的位置,却没有立刻落下。
“伤得……比你传讯中所言更重。修为道基没了倒也罢了,就连魂魄都几近全碎。”
低沉的声音回响在石室狭小的空间里,带着一丝冷峭的评估,
“难怪成了活死物。”
洄璃的心骤然提起,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连呼吸都凝滞了。
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如今她所有的希望都悬在二哥接下来的手段上了。
洄澈的手掌缓缓翻转,掌心向下。
无声无息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如同墨汁滴入静水般悄然散开,那是比石室中的黑暗更纯粹、更粘稠的力量波动。
一支仅有寸许长短、状如细蕊的漆黑琉璃小花,虚虚地烙印般浮现在他眉心正中。
墨蕊尖端,一点比墨蕊本身更幽沉的光点微微闪烁,正是那片墨色花蕊的中心花房。
“此物名为涤魂洗魄珠,是我机缘巧合下偶然得来,乃是件半步煌虻珍宝,虽名为珠,实则是大妖精魄法力凝成的至宝。”
涤魂洗魄珠刚一出现,便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吸纳之感。
石床上瘫软的青崆,周身那层死寂的气息似乎陡然活泛了一下,像水面上浮起的尘埃被无形的漩涡吸引,甚至连空气里弥散的那股石洞阴湿的气息,都仿佛都被那朵小花散出的奇异力场所牵引排斥。
“净域…已成。”
洄澈口唇微动,吐气无声,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沉重的玉石投入寂静的深潭。
却见那墨色小花上那点核心幽光猛地一闪!
嗡——
一片清冽如水波的光晕以黑色琉璃花心为中心,骤然扩张开来,然而它笼罩的范围并不大,恰恰只将石床上的青崆整个包裹在内。
光罩之内,时光仿佛被清洗过一般。
青崆脸上那些不自然的灰败只瞬间消散,露出底下虽然苍白却干净的肌肤。
他瘫软的四肢,那些僵硬扭曲的关节筋脉处似乎也得到了抚慰和修正,恢复了一些自然的线条,不再是死物一般的垂挂姿势。
“这这”
一直站在床尾阴影里的洄璃死死盯着这一幕,不自觉间连呼吸都屏住了。
而就在光晕持续流转的瞬间,墨蕊幽点猛然爆出远刚才一瞬的璀璨光华,此时那黑光已不再是清洗躯壳,竟直接刺向青崆头颅之内那早已混乱破碎的识海之中。
青崆一直如死物般静止的身体猛地剧烈一抖,被光晕净化过的皮囊之下,骨骼出令人牙酸的咔哒声,仿佛即将碎裂重塑。
“崆儿!”
洄璃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要扑上前去。
“噤声!”
洄澈低沉的声音如同寒铁铸就的锁链瞬息而至,将她的动作和惊叫死死钉在原地。
他的爪子依旧悬在光晕之中,纹丝不动,唯有眉心那一点墨蕊微微震颤,幽光大盛,显然牵引着庞大精纯的精神灵力,丝毫容不得分心打扰。
就在这时,青崆那双一直呆滞茫然,不见丝毫神光的青色狼瞳深处,像是被投入火种的枯草堆,猛地炸开一团混乱的光影风暴。
无数破碎惊恐的画面碎片不受控地从眼底深处喷涌出来。
银亮的光柱刺破夜幕,紧接着便是丹田处炸开的剧痛和冰冷虚无,那些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画面最后定格在漫天的猩红血雾之中。
血雾后面……似乎有一双冰冷、漠然,如同千年寒潭凝冻的碧色眼珠,毫无情绪地俯视着他……那双眼睛……灰白的毛……
“呃……嗬嗬……呃啊——杀!杀了我!杀……杀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