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粮令的布在所有人的情报之中,但是平民在这战火燃起的时候,龙城内乱的时候,并不在意其真假。他们只知道如果这都是假的,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不被平日的食粮所困扰呢。
所以这是阳谋,但越来越混乱的民声怨言却是按照暗中操纵的人预想的展。
“圣女呢?弥撒大人呢?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呀?我们都等很久了,怎么还没有粮呢。”
矛头逐渐指向目前城内的两大支柱,怨声载道的局面也让两人头疼。
玄龙殿内,檐角的风声透过廊柱,卷来外城的喧哗。玄无月伫立在高窗前,银眸凝视下方广场。人群正因伪诏聚集,喊声嘈杂,像潮水一浪接一浪,连殿墙都仿佛在颤抖。
她垂下眼帘,指尖无声地收紧。掌控时间的力量曾令敌军噤声,却在这座城中百姓的哭喊前,显得无比无力。她心底低语:“时间能冻结风火刀兵,却冻结不了饥饿与流言。”
殿内几名将军正在争论。
一人面色铁青:“必须立刻调兵镇压!再让他们聚众,恐怕要酿成暴乱。”
另一人却摇头,压低声音:“不可,若以武力对付同族,士气自乱。三位龙王尚在前线,等他们归来再定论。”
两派言语激烈,火光照在他们铠甲上,映出焦躁不安的神色。
玄无月静静听着,神色冷淡。她知道,这些声音正是城内撕裂的缩影。她无法否认镇压会带来更深的裂痕,却也明白拖延只会让流言滋生。
她的目光越过殿墙,仿佛试图寻到一线解答,最终却停在心底那个不曾真正信任,却一次次展现冷静谋局之力的身影——李乘风。“唯有证据,才能破谣。”,这是她给自己的答案,也是唯一能寄托的希望。
银色的面庞在火光下冷硬如霜,然而长袖掩不住她心口的迟疑。若父亲真如流言所说,她又该如何直面?这一念头如针般刺痛,她呼吸一窒,却迅将情绪压入深处。
外界的喊声仍在,风声卷着,似乎在逼问她的沉默。她挺直背脊,转过身,冷冷望向仍在争执的将军们。她不会显露动摇,但那一瞬的惶惑,已在心底留下阴影。
玄无月在玄龙殿内除了止不住的叹气,她也暂时想不到任何办法。强大的时间掌控面对自己族内百姓的困苦和乞求,起不了丁点效果。她望着远处军营,内心竟把无力感托付给这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李乘风,你得快点了。我可不想被流言淹没。”
军府偏厅内,火光幽暗,长案上摆放着三件证物,一瓶油脂中悬浮的青绿毒灰,一片焦黑却仍清晰的木版残片,以及一枚带蛇鳞纹的红蜡屑。
李乘风静静坐在轮椅中,指尖在案几上缓缓敲击,仿佛在敲出战局的节奏。
“今午兑粮。”,他低声开口,语调冷冽,“这是他们设下的爆点。人心若乱,城便自崩。”
众人屏息倾听。
“黑袍探子不会缺席。”,李乘风眸光深邃,“他们会混在人群中巡视、记录,挑动百姓,筛选出带头者。只有循着这条线,我们才能抓到口证。”
他抬手,将那枚蜡屑推到众人眼前。火光下,鳞片状的暗纹仿佛在微微颤动。
“赫乌洛。”李乘风吐出这个名字,嗓音低沉,“这些蛇鳞暗印绝非巧合。幕后主使,很可能就是他。但仅凭物证,不足以撕开谣言的伪装。”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李凤熙,语气冷静而锋锐,“凤熙,你去。人群中定有黑袍抄手。不要打草惊蛇,只需跟随,盯到他们的上线。”
李凤熙神情一震,目光中闪过紧张,却随即咬牙点头。袖剑在掌心被握得更紧,她知道这是哥哥对她的信任,也是她真正走入棋局的开始。
李乘风又转向青懿晟与泰拉维恩,“青懿晟,去港口查海商行会的货迹;泰拉维恩,盯住军械坊。若再有蜃毒灰混入军械,必能顺线揪出内应。”
青懿晟眼神冷厉如刀,坚定应声,“我去。”
泰拉维恩则重重一握长戟,点头如山,“放心,不会让他们再得逞。”
布置既定,气氛沉重而紧绷。
李乘风呼吸微滞,胸口一闷,忽然低咳一声,唇角溢出丝丝血迹。青懿晟猛地上前,眉目急切,“你还未痊愈,为何还要强行运转灵力!”
他却只是抬手,淡然抹去血痕,神色冷静到近乎残酷,“伤,可以压下。可若今日失手,整座龙城就会沦陷。”
火光映着他的侧颜,清瘦却坚定。那双眼里没有犹疑,只有冷硬的光。
“记住。”,他声音低沉,仿佛铁石,“我们要的不是替死鬼,而是真正能撕开谣言的口证。唯有如此,才能让所有人闭嘴。”
众人沉默,却无一人退缩。
此刻的李乘风,明明坐在轮椅上,伤势未愈,却像是棋盘上唯一的定盘石。他的冷静与孤注一掷,逼得所有人都不得不随他而行。
偏厅内,火光摇曳,将案几上的三件证物映得森冷。门外的风声渐起,仿佛在预告午时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