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黑甲的将士立马将长枪对准他们,沉喻不得不松开秋洄的手,弯腰躲避,转身间他夺下一人腰间佩剑,双手持剑抵御枪阵。秋洄踩着长枪凌空起身,化作原形踩上将士的脸,利爪划破他们的脸,她蹬在他们脸上一圈一圈朝外袭去,眼看离他们最近的士兵倒下,她刚要跳到沉喻身旁,眼前立马出现数十根长枪封死她的前路。她倒地翻滚,长剑在他们腿上划出一圈,可铠甲坚固,她的剑,沉喻的长剑,破了口。重伤未愈,又逢军阵,沉喻挥剑速度渐慢,才躲过三道长枪,后背又被重重一砸,登时他整个人朝前翻去,还未落地腹上又是一击。“义父!”一口鲜血喷出,又溅洒在自己脸上,沉喻咬牙再起脖子上却突然压下两根长枪,将他正正夹在长枪和地面包围中。秋洄见此,用身躯撞开挡路的人,一个起跳化形,从拦路的将士□□钻出,又一次化形,直直扑到禁锢沉喻的人身上。尖锐的犬齿一口咬下却被铁架所阻,她的牙有些发麻。沉喻得了空,一脚踹向身旁将士的腿,翻身而上拔出长枪就要刺下。枪头从身躯的另一边穿透而出,鲜血顺着长杆不断淌下,区区几个眨眼,地上便汇聚出了一滩血泊。李东卿闭上了眼,拧眉深深吐气,一瞬后,他抬了手。沉喻愣在原地,又愣愣回头。长枪穿透的,是秋洄的身体。她踉跄两步,低头捧着从胸腔穿透出的枪,不敢置信回头。“义父”她向他走了两步,可才跨出第二步,她便倒下了。没有倒在冰冷的大地上,沉喻接住了,他扶住她的脖子搂住她的腰,缓缓将她放下。可很快,从她身体中流出的血便染红了他的衣摆。心被一只大手揪住,他突然听不见外界的风声,舌根麻痹,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眼前全是红色,手上也全是红色,热的,烫的,和他们交缠在一起时的温度一样。明明在心中设想过,想过这一路总会有个结局,可真的落在手里,他后悔了,他后悔为什么要让秋洄掺和进他的事了,后悔为什么优柔寡断,后悔没有早一点干脆一点拒绝秋洄,一切都是后悔,一切都是来不及。眼泪充盈在眼中,还没等他擦拭便坠落到了秋洄脸上。她很痛,她很怕,她在哭。“义父义父对不起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让义父接受我了却不能保护义父我我”她一口气喘不上来,她还想说什么,可她就是说不出来,只有眼泪,只有眼泪不断从眼角滑下,烫得人心痛。“小洄,义父不怪你,是义父的错,一切都是义父的错”“不是、不是义父的错,是我呃、好痛义父我好痛”“不怕,小洄不怕”嗓子被扼住,声音在颤抖,他用尽全力维持冷静维持平稳,他不想小洄害怕不想小洄痛苦,他要亲手给她一个痛快。和血一样惨白的手颤抖着拔下她发间玉钗,尖端对准了她的脖子,只要刺下,刺下她就解脱了,他也能解脱了。“义父小洄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要寂寞啊小洄、一直都爱着义父”眼泪冲破决堤,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痛哭了,他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就干涸了,可今日,他又哭了,他又失去了一切。绝望的人生因她的承诺而活,又因她的爱而选择共灭,可最后,他生出了私心,他想活了,他想和秋洄一起活想死的时候活下去了,想活下去了偏偏又被自己走成了死路,他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什么都没有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那就和秋洄一起走吧。闭上眼,他转而将玉钗对准了自己的脖子,用力刺下。一只手用力扭转了他的方向,这根玉钗还是刺入了秋洄的脖子。李东卿握住了他的手,让他亲手杀了秋洄。这一下刺得是纯正的命脉,她没有挣扎很久,只抽动了两下,放大了双眼,彻底失去了温度。她没有闭眼,她的眼睛依然注视着沉喻,没有怨恼,没有后悔,没有伤心,她只是平静又温和地,用她的最后一眼看着沉喻。“罪人沉喻,束手就擒,押下去。”李东卿甩了甩手,起身下令,他盯着沉喻的后背,想看看他还会不会有其他动作,若他还想挣扎,自己也好第一时间阻止。但还好,他真的束手就擒了。“将军。”刚转身,沉喻便叫住了他。“求将军,随便找个地,挖个坑,把她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