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舟愣了一瞬,方才扮鬼的时候,好像确实拂了一下叶凌川的手腕,她那样全然是为了让叶凌川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让他相信真的是当年的农家女来索命来了。她自己都没在意,却被谢承宴看了过去。谁料下一刻,谢承宴突然顿住了脚步,叶兰舟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握住了她的手,指腹在她手掌上摩挲了几下,似乎要抹去叶凌川在她手上残留的气息。那是死人的气息,继叶青裳之后,她又杀了一个人,好像她每一次杀人都被谢承宴看在眼里。她的手在谢承宴的手心中渐渐回温,连带着身上都有了几分暖意。他的手并不细腻,可能因为常年握剑的原因,手掌上有不少茧,握着她的力道十分有力,让她生出了几分安全感。“我这双手不干净,沾过不少人的血。”叶兰舟突然开口,在谢承宴身后轻轻说道:“我也并非善人。”谢承宴没有回头,只是握着叶兰舟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说道:“你若是不再想沾染鲜血,日后杀人的事可以我来做。”“如果杀人都不做,我还有什么能留在王爷身边的理由?”“我留你在身边,不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而是因为……”他突然转身,喉结滚动,眸中没有以往的凌厉,倒是多了几分温柔:“我有些喜欢你呢。”今非昔比叶兰舟一怔,耳尖瞬间染上绯红色,这一幕落在谢承宴眼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叶兰舟害羞的样子,不管是在这时候,还是在欢愉的时候。他起了逗她的心思,没再接着走,挡在了叶兰舟面前,微微俯身,让自己和叶兰舟平视着,低声问道:“你喜欢我吗?”“……嗯。”她声音有些小:“喜欢。”谢承宴低笑一声,微微靠近了一些,近到几乎快要将鼻尖贴到叶兰舟的额头,故意说道:“什么?没听清。”叶兰舟抬眼,只见他眸中含笑,映着街边的微弱的灯火,是他少有的温柔。她抿了抿唇,最终在谢承宴脸颊轻轻一吻,说道:“我也喜欢你。”眼看着快到年关,上京中也渐渐地有了年味儿,此时已是深夜,街道上几乎没人,但人们布置出来的样子还是有的,街巷口挂着两盏久年不灭的长明灯。“今年过年,我们一起过吧。”谢承宴的眼睛落到那盏灯上,接着说道:“宫宴结束我就回府。”宫中设宫宴,谢承宴姓谢,宫宴是一定要去的。但是成年藩王不得在宫中过夜,谢承宴在宫宴结束后就得回瑞王府了。叶兰舟心头一颤,年味在谢承宴的一句话而变得真切起来,他的手牢牢地握着她,仿佛一个承诺。“好。”她轻声应道,嘴角不自觉扬起。次日一早,京中护城河一带好生热闹,叶家大公子突发心悸一事传遍京城,大理寺仵作来验尸后,只摇了摇头,随后便将尸体带走了。消息传到叶兰舟的耳朵里时,她正和两个药童配药,并无震惊之情。那是叶凌川的心魔,她没动手,自然不会查到她的头上。三日后阿簪又来了杏林春,叶兰舟把验药的结果和解药都给了药童,阿簪对着药童道了声谢后便离开了。叶兰舟坐在里堂,并未出面见阿簪。她来得急,走得也急,就像谢承宴所说的,她应当是避开了宫中人眼线才来的。杏林春的客人和往日一样多,叶兰舟和两个药童忙活完已经是下午。上京中的年味越来越重,叶兰舟顺着街边往瑞王府走着,路上突然被一个孩童轻轻地撞了一下,街边小贩还在吆喝着卖年画,倒是比南阳更为热闹的样子。她突然想起在南阳的那几年,她和秦氏一直生活在破庙附近,起初她认了南阳老庙祝为师,母亲十分反对,甚至起了带她去另一个地方的心思。叶兰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那么反对,但觉得自己已经答应了老庙祝,反悔可不好。况且,乱世之中,还得有一技之长才能保全自身,而老庙祝擅巫蛊邪祟之术,正是能让她立足的好本事。最后,母亲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再者也是因为母女两人若是离开,也再找不到什么容身之所,故而也就就此了之。往后的春节都是她和母亲跟着老庙祝一起过的,老庙祝嗜酒,母亲便每次去的时候都带上一坛子好酒。母亲从不喝酒,但是会在每年过年的时候和老庙祝喝上一杯,算是庆祝,也算是感谢。如今老庙祝不知所踪,母亲也已经离世,叶兰舟你心情不错谢承宴的府邸一年四季冷清,过年了也不见有什么过年的样子,叶兰舟突然心血来潮,想在王府布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