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比签下任何一份大合同都来得踏实。夏未希和陈景尧成了家里的常客,美其名曰来帮忙带孩子,实际上多数时候是夏未希抱着年年玩,陈景尧在旁边看着,偶尔和关棋讨论几句生意上的事。“婚礼的事可得抓紧了啊,”夏未希一边用拨浪鼓逗着年年,一边催促,“我可不想等到我当伴娘的时候,还要扶着老花镜看你们交换戒指。”“在准备了。”许知意笑着应道。一天晚上,两人哄睡了年年,难得有些独处的时间。许知意靠在关棋怀里,翻看着一本婚庆杂志。“我们去圣三一学院的图书馆办一场仪式怎么样?”她指着杂志上一张古老而宏伟的图书馆照片,随口说道,“或者在瑞士雪山顶上,只有我们几个人。”关棋看着那张照片,微微蹙眉。圣三一学院图书馆,那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地方,更别提办婚礼。至于雪山顶听起来浪漫,但操作难度极大。以他们目前被各方势力暗中盯梢的处境,以及为了对抗创世纪而显得有些捉襟见肘的流动资金,这些想法都过于不切实际。“这些地方可能有些麻烦。”他斟酌着用词。许知意没有争辩,只是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神秘笑意。“我就随便说说。”她不说,关棋便也没再追问,只当是她产后天马行空的想象。日子就这样在奶粉和尿布的琐碎中悄然滑过。直到关棋的母亲打来一个电话。电话里,关母先是照例询问了孙子的情况,嘘寒问暖一番后,话锋一转,状似无意地提起:“阿棋啊,最近家里有几个长辈,在打听知意家里的情况问得很细,我都有点奇怪。”关棋的心沉了一下。“他们打听这些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就说看你们要办婚礼了,多了解一下。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关母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你心里有个数。”挂了电话,关棋的脸色有些凝重。关家的那些旁支亲戚,向来是无利不起早,他们突然对许知意的背景产生兴趣,绝非善意。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许知意,准备动用自己的人脉去查一下。许知意听完,反应却很平淡,只是给他倒了杯温水。“不用在意,让他们去查吧。”她的平静让关棋有些意外,但看着她笃定的眼神,他心里的烦躁也渐渐平复下来。他选择相信她。又是夜深人静时。关棋在书房处理邮件,许知意轻轻带上门,回到了卧室。她没有立刻上床,而是从衣柜最深处,拖出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箱。箱子很旧,边缘已经磨损,上面雕刻着一种不知名的花纹。她用一把小巧的钥匙打开了箱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本厚厚的,用丝绒包裹的相册,和一叠用丝带捆好的信件。许知意拿出那本相册,轻轻拂去上面的微尘,翻开了——那徽章的样式,正和木箱上的花纹一模一样。许知意的指尖轻轻划过照片上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眼神复杂,像是在追忆,又像是在谋划。她想起白天对关棋说的那个不切实际的婚礼地点——圣三一学院图书馆。那个地方,对别人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圣地,但对照片里的这个家族而言,不过是后花园里的一间书房。她也明白了关家长辈为何会突然对她刨根问底。恐怕是诺瓦基因和创世纪那边的网,已经开始慢慢收紧,触角延伸到了关家,想要从她的根上寻找突破口。只可惜,他们找错了方向。许知意合上相册,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这场棋局,是时候,由她来落下新的棋子了。婚礼筹备月子里的时光,被奶香和婴儿柔软的呼吸填满,过得飞快。许知意身体恢复得很好,在关棋无微不至的照料下,脸颊重新染上健康的红晕,眉眼间添了几分初为人母的柔和光辉。补办婚礼的事,被正式提上了日程。关棋对此事的热情,丝毫不亚于当初并购一家上市公司。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一头扎进了婚庆方案的海洋里,书房里堆满了各大高端酒店和婚庆公司的宣传册。他希望能给许知意一个盛大而完美的婚礼,弥补之前所有的仓促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