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休叹息道:“发现一些事,也与你有关,所以需要调查一下,或许这次调查,关系到你的父母。”
“就为此事?”沈青禾银牙咬得作响,用力将随身携带的《道极绘卷》砸去,被秦休接住,她转过身愤愤不语,继续扫地。
秦休握着《道极绘卷》没有动作,身后的扫地声忽然停了。
女子紧紧抱住他,生怕他逃走一般,用力的抱住他。
世间最傻的女人,往往是与自己怄气的女人,秦休叹了一声,握住她雪腻的小手,温柔道:“这次来,也是为了带你和安儿回去我们的家,紫檀也在,大家能有个照应。”
“那里肯定都是女人……”沈青禾将头埋进秦休后背,秦休感觉有些湿润。
“大家彼此照顾也好,而且她们都是和我在岛上生活一年多的好女子。”
沈青禾愤然道:“能共苦不一定能同甘,林紫衣也罢,那紫护法你也敢搅和?不怕被吃?”
秦休心道,白送自己一个大美人当通房丫鬟,天经地义的事情,哪个男人会拒绝。
这番话只在心里想想,嘴上还是义正言辞:“我这不就是想请宗主大人去镇镇那无法无天的魔道妖女嘛,是时候展现师尊身为第一夫人的气势了,好好管管那些无法无天的小女人!”
“哦,这样吗?这还差不多。”
沈青禾松开手,脸上微微泛红,生气容易,哄起来也容易。
远处三人玩得尽兴,小安儿、郁楠安、谢依依三人各自抓着天牛互相厮杀,谢依依处处谦让师兄的女儿,倒是郁楠安格外认真,如临大敌的指挥着天牛,将小安儿杀得节节败退,在最后的战事中,一举击败二人,惹得小安儿泪珠滚滚,面颊通红跑回娘亲怀里。
沈青禾好一番安慰女儿,望向郁楠安,知道自己这傻徒儿是惹哭女儿的罪魁祸首,可是想起自己当年教育郁楠安,便是如培养杀人兵器般关在山门,若非自己,也不至于让郁楠安女子不像女子,性格乖僻异常。
她心里终究愧疚,也真真实实将郁楠安当作第一个女儿,心下又酸又恼,转而瞪向谢依依。
谢依依满头问号,不知所措。
叫抹了眼泪的小安儿独自在主峰玩耍,沈青禾为女儿布置下确保安全的剑阵,四人一同前往主峰后山,经过郁楠安曾居住的花田,再远的草坪便是沈青禾母亲玉无画之墓。
四人在那座老旧的墓碑前立足。
沈青禾疑惑道:“我母亲已去了五百多年,在我未成为宗主前便不在人世,又有什么好查的?”
秦休叹息,手中还持着那根扫帚,不过转眼已成铁锹。
“沈过之与谢雪怡的故事,我听过很多遍,很多不同的版本,有零碎有残缺,因为那些经历过的人都会张嘴,活人能胡编乱造,死人却做不了假。”
他将铁锹落在坟墓前的泥土旁,想了想,又跪下来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岳母大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再观察沈青禾的神情变化。
见妻子闭目侧过身去,秦休的铁锹才落下,挖开坟墓,翘起封顶的大石,露出一口棺椁。
沈青禾忍不住瞥了眼,念及五百年前旧事,沉声道:“娘亲在我很小时便走了,听闻她从魔教回来后身死,是由爹爹亲手埋的。”
谢雪怡的女儿是由玉无画所杀,乃是所有人口中最为统一的版本,玉无画也在行凶后被谢雪怡折磨致死,可是以谢雪怡的手段,又怎么会叫她活着回来剑衣门?
秦休扫去棺椁之上的泥土,铁锹抵住棺材缝隙,用力撬动,四处钉下钉子的边沿早已年久腐朽,便立时断开,棺材板翻落,只听“咣当”一声。
谢依依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沈青禾整个人面色铁青,肩头猛颤。
那棺材中立着一双干枯的手臂,手指成爪,常年埋在地下保存良好,此时重见天日,立即开始腐烂风化。
就连秦休的心也跳了两下,催动灵气保护住尸体,再去瞧她,玉无画的尸体表情惊恐,面目狰狞,明显是死前有过挣扎。
秦休挑开她脆如薄纸的衣服,胸口赫然也有一道掌印。
他的心几乎停滞,语气沉重道:“郁儿,尸体给我。”
郁楠安从储存玉佩中取出婴儿尸体抛给秦休,秦休则与玉无画胸口的那道掌印做出对比,而后又与玉无画的手掌对比。
他转过身面向沈青禾,神情阴郁:“我当初就有怀疑,现在总算可以确定,谢雪怡的女儿并非玉无画所杀,玉无画也并非谢雪怡所杀。”
这两具尸体皆有一个共同之处,便是被这掌印所害。
玉无画甚至中掌之后尚未身死,就被直接活埋入土,后来在棺材中惊恐挣扎。
秦休见她手指指甲断裂,又去看翻到一旁的棺材盖,上面被玉无画用手指抓出一行血字。
并非怒斥行凶者,亦或解释事情来龙去脉,只是一句嘱咐:青禾,安好。
母爱,便是如此。
沈青禾身子瘫软在地,眼眶湿润,她已为人母,自然更懂这句话的含义。
秦休为她擦去眼泪,目光如炬道:“先葬好岳母大人,我们回去秦城,我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我要去见谢雪怡,一刻也不能耽搁……”
郁楠安与谢依依将玉无画的尸体以安逸的姿态放好,重新埋回土中。
谢依依抱着谢雪怡女儿的尸体,问道:“师兄,有这具尸体在,是不是谢雪怡就会一直尝试复活她的女儿?”
秦休不明白她的意思,谢依依眉头微蹙,将这具婴儿的尸体抛向空中,而后一道血光划过,灰飞烟灭。
谢依依杀谢依依,直到此刻,小丫头才深深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