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一场夕阳雨也已经消停,唯有屋檐不时有雨水滴落。
夜风吹来,廊下的灯笼微晃,映出的光影摇曳。
一行人进了屋中,便闻到了一阵淡淡安神香的气味。
七月底,天气已经散去了暑热,但仍旧有些热意,崔姒最近还有些畏热,寝室边上还放着一个冰盆,冰块消融,有阵阵凉意散。
屋中清凉舒适,不冷不热。
崔姒盖着细软的被子,透过细密的纱帐看着来人。
“崔娘子安好。”
“林老大夫安好。”崔姒垂了垂眼帘,慢慢道,“有劳林老大夫跑这一趟了,其实我身体也还好,让大家担心了。”
“若是无事,看一看也当是安心了。”林老大夫对崔姒的态度极好,眼见有人搬来了一张椅子,便坐下来。
就着温水洗了手用巾布擦净了,这才让崔姒伸手,“请崔娘子把手伸出来。”
他说罢,便见崔姒像是没听见一般,隔着纱帐有些愣愣地看着他身后。
林老大夫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背着药箱的年轻人站在他身后,并无其他人。
“崔娘子。”林老大夫又喊了一声,“您这是怎么了?”
崔姒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摇摇头道:“抱歉,我有些恍惚了。”
她将手伸了出去,让林老大夫帮忙诊脉,冰凉的手指落在脉搏上,她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倒是也没将手收回。
过了会,林老大夫将手收了回来,对她道:“崔娘子的身体养得极好,孩子也好,只是还是得少思少虑,也少生气。”
崔姒点了点头:“我会注意的。”
“对了,今日林老大夫也在,可知周娘子的身体如何?”
林老大夫摇头:“具体我不知,不过看张女医的意思,应是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到底是伤身,接下来该休养好些日子,崔娘子若是想知晓仔细的,可以请张女医过来问问。”
“也好。”崔姒点头,王家如今的状况,周娘子坐小月,想如何花费钱财给她补身,恐怕是不可能的,若是有需要,她也帮一帮。
就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若不是她找王家,或许周娘子和这个孩子就不会有这一劫了,虽说并且是她的错,但也有因果在,她能帮助,定然也会尽心尽力。
“崔娘子若是没有别的事,那老夫便先告辞了。”
崔姒点了点头:“您先回去,您身后这位郎君得留一留。”
她说话时静静地看着床帐,十分的平静冷淡。
林老大夫惊了一下:“怎么了?是不是这小子做错了什么惹崔娘子生气了?他还年轻,又是许多事情都不懂,若是他哪里做得不好,还请崔娘子宽容一些,让老夫来教训他就是了。”
“无事。”崔姒摇了摇头,“林老大夫多虑了,我只是觉得他生得像我的一位友人,留他说几句话而已。”
“原来如此。”林老大夫松了一口气,“那崔娘子要说什么,快些就是了,老夫在外院等一等,与他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