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将三册《溟地魂痕录》收于铁匣中,交予谢知安。
“你送去禁司,只给三人阅览,楚贞、陆宪、曹阳。”
“其余人,皆不可过眼。”
谢知安颔,默然离去。
沈芝侧身靠近,轻声问道:“我知你心中清楚,只是你为何相信他们?”
霍思言淡淡道:“信不信无妨,只需他们与我们利益一致即可。”
“信任是最单薄的纸张,而利益则是永恒坚固的铁枪。”
“至于太后……”
她望向宫城深处,目光沉沉。
“她已给了我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答应了她,但不代表我会照做。”
沈芝闻言,唇角扬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两日后,辅魂议正式召开次密会。
昭廷三司皆派遣代表入席,太后未现身,但她的心腹长史林儒代为出席,言辞谨慎,却句句试探。
霍思言则以“魂术残章当藏于禁,不可轻泄”为由,提出将辅魂议所有讨论皆列为密档,仅供三位议正及皇帝亲览。
林儒冷笑问道:“霍大人已非朝官,何来此等权威?”
霍思言回以平静一语:“正因无官身,才敢讲实话。”
此言一出,诸人噤声。
最终,辅魂议第一案敲定。
立魂禁令三章,凡擅研魂术者,皆入审议登记,未报私藏者,以叛国论。
此举立刻在朝中引起极大波澜,禁司兵部联名反对,认为此举动摇军心。
而霍思言则另递一封密奏,直达御前。
翌日,昭帝召见霍思言。
二人于未央宫内静谈一炷香。
无人知晓内容,但数日后,禁司态度骤变,不再阻拦辅魂议令出,反派遣人手协助登记审查。
太后并未阻拦,只在宫中深处,对身边老嬷嬷低声一叹:“果然是朕选的人,连皇上都压不住她了。”
老嬷嬷问道:“那太后,您……后悔吗?”
太后未答,只抬眸望向宫墙之外,似是在遥望十年前的一场宫雪。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
东溟旧地,赤玄子昔日藏魂之地。
一座废庙之中,烬烛盘膝而坐,手中魂珠微微闪动。
那是韩烈残魂。
一道漆黑人影自魂珠背后显现,浑身魂雾缭绕。
“事到如今,你才想起来出手吗?”
烬烛睁开双目,冷声一笑。
“不是我才想起,而是我一直再等待,他们不动我却动,便会丧失主动权。”
“如今魂术重现,魂火不灭。”
“而我?只是……点燃新的一盏灯。”
“火势蔓延的如何,就有不得我了。”
魂影缓缓凝聚成人形,披风猎猎,眸中无瞳。
那声音从远古而来,低沉而苍老:“昭国……太平太久了。”
“他们不居安思危,那也该……换血了。”
昭国皇宫,未央殿。
一场春雨过后,窗外桃花潋滟,细雨如帘。可在这明媚的晨光下,未央殿内却弥漫着低压。
皇帝静坐御案后,指尖轻敲奏本,神情悠远。
霍思言静立在一侧,目光平和,却暗藏警觉。
良久,皇帝缓缓开口:“你在东溟之事,太后已皆禀明于朕。”
霍思言躬身回应:“臣所为,皆为昭国。”
皇帝眼角一挑,笑意未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