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土里埋的不是薯,是江山。”
如今新薯已熟,江山却换了人间。
她真的不甘心啊。
秋风卷着盐粒刮过草场时,喀克纳部落的毡包静得吓人。
阿古帕盘腿坐在火塘前,手里攥着张烫金文书——王庭的朱砂印红得刺眼。“岁贡百车青盐,腊月前运抵。”短短十个字,像十把刀插进他心口。火塘里的牛粪饼“噼啪”爆开一簇火星,溅在他手背,烫得他一哆嗦。
“格纳家的牛刚下犊,朵朵乸的羊群遭了狼……”族老巴鲁力捏着骨珠串,嗓子哑得像砂纸磨铁,“王庭要的十万头牲口,得抽空半个草场的牛羊。”
木措猛地捶地,陶碗里的奶茶泼出半碗:“抽走牛羊,我们拿什么过冬?拿盐顶吗?”
盐滩上的影子
盐田边的木棚里,陆老爷子正教阿石滤卤水。苇席上摊着新晒的盐晶,在夕阳下泛着碎银般的光。
“卤水要三滤三晒,”老爷子藤杖点着陶缸,“头道滤砂,二道滤泥,三道……”话没说完,就见阿禾气喘吁吁跑来:“陆爷爷!王庭要百车盐!阿古帕领说,盐田得日夜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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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手一颤,藤杖“啪”地敲在缸沿。缸里卤水晃荡,映出他拧紧的眉头:“百车?把全族老小捆盐滩上晒成人干也凑不齐!”
盐田尽头,嘉措曲马正领着人挖新盐池。铁锹砸在盐碱地上,溅起白花花的盐霜。“再挖十个池子!”他抹了把汗,盐粒沾在睫毛上,刺得眼睛红,“女人孩子都叫来!白日晒盐,夜里点火把接着干!”
空荡荡的羊圈
清晨的草场飘着霜。格纳婶婶提着奶桶走向羊圈,手里攥着把干草——那是给刚下犊的母牛备的加餐。
圈门一开,她僵在原地。
羊圈空了。
三只奶羊、五头牦牛,连同刚会跑的小羊羔,全没了踪影。只剩几撮灰白的羊毛挂在木栅栏上,风一吹,打着旋儿飘进盐田。
格纳婶婶嗓子紧,回头喊隔壁,“你家羊……”
女人毡包帘子掀着,里头传出压抑的呜咽。她家那头最肥的花斑母牛昨夜被牵走了,牛犊追着车队跑出二里地,被木措硬抱回来,此刻正蜷在火塘边,饿得“哞哞”叫。
“拿土豆喂吧。”格纳婶婶把干草塞进牛犊嘴里,“盐换的命,总比饿死强。”
火把下的盐山
盐田彻夜通明。
阿祖蓝举着火把站在盐堆旁,火光映着盐山投下巨大的黑影,像头匍匐的兽。
还有女人怀里裹着熟睡的婴儿,背上还捆着三岁的小儿子。
“阿珠!铲子递我!”阿祖蓝的声音从盐堆后传来。她裤腿卷到膝盖,赤脚踩在盐卤里,脚背被盐粒割出细小的血口。
阿珠把铁铲甩过去,自己弯腰抱起一筐湿盐。盐筐沉得压弯她的腰,汗珠混着盐粒滚进眼睛,刺得她直抽气。
“哭啥!”嘉措曲马吼了一嗓子,肩头扛着两筐盐往牛车上摞,“王庭的鞭子在后头撵着呢!今夜不堆够十车,明早拿什么交差?”
火把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盐堆上。阿宝蜷在盐袋旁睡着了,小手里还攥着半块烤土豆,脸上糊满盐霜,像覆了层雪。
阿古帕的刀
毡包里,牛油灯的火苗忽明忽灭。
阿古帕盯着案上的盐税文书,指节捏得白。文书旁摆着把镶银腰刀——那是喀落吉多王亲赐的“忠勇刀”。
“领,盐车凑够八十车了。”木措掀帘进来,胡茬上沾着盐末,“可剩下的二十车……实在挖不出卤水了!”
阿古帕没抬头,指尖摩挲着刀鞘上的狼头雕纹。鞘口一道旧疤,是当年替王庭平叛时留下的。
“把地窖里的存盐起出来。”他声音沙哑。
“那是过冬的盐!”巴鲁力急得跺脚,“没了盐,拿什么腌肉?拿什么喂牲口?”
阿古帕猛地抽刀!银光闪过,文书“嗤啦”裂成两半。
“过冬?”他冷笑,刀尖指向盐田方向,“今年王庭因为战事肯定还会要各部上贡,先把王庭要的都拿上去吧,不然王庭没人了就得来部落要人上战场了。
刀光映着火把,照亮他眼底的血丝。那血丝底下,压着整个阿古帕部落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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