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老杨,来这么晚!"孙小朵转头,正见二郎神提着口黑黢黢的铁锅挤过来。
锅沿还沾着焦糊的桃仁,他却像捧着什么宝贝,连锅灰蹭到道袍上都不在意。
"前日新铸的炒桃锅。"二郎神把锅往地上一放,蹲下来刮锅底的焦炭,"老孙当年在我铁匠铺烤桃仁,落了半锅灰,我存了五百年。"他捏着焦炭混着铁屑搓成丸子,放在最低一级台阶上,"老孙,这是你当年的灰,够不够糊弄?"
话音刚落,黑丸子"骨碌"滚进石阶缝隙。
整道门突然剧烈震颤,门框上"唰"地浮出行小字,歪歪扭扭像用尾巴写的:【够糊弄】。
二郎神仰头大笑,抬脚就跨——说是跨,其实他腿长,一步就迈过了九阶,"咚"地落在门内,回头冲孙小朵挑眉:"这门槛,我认了。"
孙小朵抱着小金猴站在阶下,海风突然变了方向。
她望着海平线,那里有团金影正缓缓移动,像被线牵着的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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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猴扒着她肩膀喊:"姐!
爹的影子!
爹要回来了!"
她没说话,从怀里摸出那片始终没咽的桃干。
月光下泛蜜色的桃干,现在沾着她衣襟的褶皱,边缘还有小猴昨晚咬的小牙印。
她踮起脚,把桃干轻轻放在最高一级台阶上。
"轰——"
整道"无门之门"开始转动。
门框上的猴脸彻底睁开眼,睫毛是用故事刻的,眼珠里映着人间百态;玉阶的金光暴涨,化作一条由千万个"故事"文字铺就的光路,每个字都是昨夜那些声音:"他给我治过腿伤他留了野山楂他用屁点南天门"
光路直通海岸,那团金影在尽头顿了顿。
海风卷着潮声涌来,孙小朵听见了,是大圣的笑声——带着点哑,带着点痞,像当年他蹲在蟠桃园树枝上,边啃桃边跟土地公吹牛。
"不是他走来。"她低头对小猴说,小猴正扒着她脖子看光路,尾巴尖还沾着桃干的蜜,"是我们,终于把路修到了他心里。"
金影又动了动,这次更近了些。
风中残语原本像团乱麻,这会儿却凝成句清清爽爽的:"快了。"
小猴突然挣下地,撒腿往光路上跑。
他的小短腿踩在"故事"文字上,每个字都"叮"地响一声,像敲铜铃。
孙小朵刚要追,却见他跑到半路停住,转身对她喊:"姐!
路是甜的!"
她笑着追上去,光路上的字沾着她的鞋印,又浮起新的一行:"那年,我和我弟,把路修到了爹心里。"
海平线上的金影,终于跨进了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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