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竟转身就要收拾法器,摆出一副准备抽身离去的模样。
而那锅里的白骨依旧翻滚着,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心头发慌。
赵员外只觉脑袋嗡嗡直响,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偏偏一抬眼,看到自家儿子赵文彦一脸害怕。
赵员想了想,再把目光投向那正在收拾东西的慧明,强压着火气挤出一丝笑意,口中连声道:
“大师,您堂堂一个神功大成的高人,怎会就此罢手?如今事态紧要,总该还有什么看家本领吧?还请大师赶紧施展出来!方才大师显露的那几手手段,众人可都看在眼里,如今大家对您这高深的法术,都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慧明硬着头皮道:“要不……你给我拿一双筷子来,我把它夹出来就是了。”
此话一出,赵员外登时愣住,周围的百姓也都是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赵员外嘴角猛地一抽,心里直骂娘,脸上却勉强挤出笑来,:
“夹?大师,您这话说笑,若是拿筷子夹出来,我自己不也能夹?那还要您这位得道高僧做什么?”
他又压低声音,咬牙补了一句:
“这没有法力护身,谁敢随便下手?自然是要像您一开始说的那样,亲自用手去捞出来,才显得神通广大啊!”
慧明一挥手道:“那便免谈吧,老衲还是回山中诵经祈福,求佛祖庇佑诸位。”
此时油锅里的哀号已渐渐微弱下来,似乎那“邪祟”的力气也快耗尽。
赵员外吓得心头直跳,暗暗叫苦,若真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说自家背了一道杀孽,这名声传出去,他赵家往后还怎么做人?
他连忙拦住慧明,急切叫道:
“大师,大师千万别走啊!这事是你亲口答应要帮我们处理的,如今做到一半,你不得把它超度干净再走!”
慧明却只是摇头,嘴里还念叨着:“给我筷子也成,不然就是免谈。”
苏怀谨在一旁忽然提醒道:
“大师有佛法护身,赵员外你拉着他的手去捞,不也一样?”
一言惊醒梦中人。
赵员外眼睛一亮,当即伸手死死抓住慧明的手腕,口中连声道:
“大师,得罪了!”
说着,便要硬拉着他往油锅那边去。
可赵员外本就是个大胖子,这位“高僧”慧明的身材也不遑多让,两人拉扯在一处,登时僵持不下。
慧明急得满头大汗,嘴里连声叫苦:
“赵施主,你这就不对了!你这样,可要让佛祖责罚你的,快快放开老衲的手!”
赵员外脸上堆满苦相,心里直骂:
这秃驴是怎么回事?先前还装得一副大义凛然、舍身就义的模样,如今怎么突然缩了?居然还要拿筷子去捞!
筷子?谁不能捞?那还要你这大师何用!
可转念一想,他方才的“神通”自己确实亲眼所见,一时也不敢真撕破脸,只能咬牙死死抓住,不让他走。
眼见拉扯不动,赵员外干脆扯开嗓子喊道:
“儿子!快来帮忙!”
苏怀谨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偏头对着赵文彦悠悠道:
“赵公子,你父亲为了你,连佛祖都敢得罪了,你还不快去帮忙?”
此言一出,赵文彦脸色铁青,心里恨得牙痒,却偏偏被这话钉在当场,就算心里再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他狠狠瞪了苏怀谨一眼,咬牙挤到父亲身后,伸手一推。
赵员外在前头拉,赵文彦在后面推,合力之下,那“高僧”马步登时站不稳,被硬生生往油锅那边而去。
周围的百姓看见赵家父子这般场面,一个个憋得肩膀直抖,忍笑忍得辛苦。
几名围观的读书人更是面面相觑,他们平日里口口声声交口称赞的赵文彦,如今却像个泼皮一般推搡着和尚往前逼,狼狈得不成样子。
这、这还是他们眼中那位“清河才子”吗?
红衣小姐脸上更是不屑连连,这赵文彦心胸狭隘,胆小怕事,遇事只会躲闪推诿,既无主见,又无担当,更半点眼力都没有。
这等人,也配做我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