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海贼团的离去,如同一场盛大庆典的落幕,抽走了风车村所有的喧嚣与色彩。那艘乘风破浪的“雷德·佛斯号”,带走的不仅是村民们习以为常的热闹,更带走了少年路飞心中那片如太阳般炽热的整个世界。
离别的苦涩,如同东海最深沉的海水,冰冷而咸涩,无情地浸泡着他那颗年仅七岁的心。然而,正如崖边茶馆那位神秘的“长歌大叔”所言,这份苦涩,最终都化作了少年心中最滚烫的火焰。他将所有的悲伤与不舍,都倾注于一场近乎于自虐的、日复一日的疯狂修行之中。
风车村的村民们,便时常能看到这样一幅让他们既心疼又哭笑不得的画面:那个戴草帽的少年,在后山那片广阔的森林里,用一种最野蛮、最原始、也最符合他天性的方式,开着自己那匪夷所思的“橡胶果实”能力。他把自己当成弹弓,在山谷间弹来弹去,最终被挂在最高的树梢;他把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一样,去偷吃村长老爷爷果园里最甜的果子;他把双腿像弹簧一样压缩,试图跳过湍急的溪流,结果十次有九次都会掉进水里,然后大喊着“救命”,等待着山贼达旦一家骂骂咧咧地前来“收尸”。
他就像一个永远不知疲倦、永远充满了旺盛精力的麻烦制造机,将整个风车村搅得鸡飞狗跳。但奇异的是,无论是谁,在看到他那张即便是摔得鼻青脸肿,也依旧挂着灿烂笑容的脸时,所有的怒火,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充满了无奈与宠溺的叹息。
崖边茶馆,殷长歌这两年来,过得悠然且惬意。他每日烹茶、观海、静坐、修行,偶尔,会将目光投向后山那片充满了鸡飞狗狗跳的热闹景象,唇边,便会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淡的、会心的弧度。他像一个最高明的庖丁,以最耐心、最细致的目光,观察着路飞这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是如何在一次次的碰撞与失败中,凭借着野兽般的直觉与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一点点地,将那份源于“法则碎片”的奇特力量,融入自己的血肉与灵魂。
这日午后,殷长歌正悠然品茶,元神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他“看”到,路飞正对着一块巨大的花岗岩,进行着他最新的“修行”。他将右臂向后奋力地拉伸了近五十米,然后猛地释放出去,口中大喊着:“橡胶橡胶的——手枪!!!”
拳头的度是够快了,但他的身体却完全无法承受这股巨大的反作用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了出去,眼看就要一头撞上身后一棵歪脖子老树。远在数里之外的殷长歌缓缓抬起眼帘,宽大的道袍袖口几不可查地轻轻一拂。一股无形的道韵瞬间融入山间的海风之中,那股本是迎面吹来的山风,竟诡异地改变了方向,化作一股柔和却充满韧性的上升气流,恰到好处地垫在了路飞的身下,卸去了他身上十之八九的冲势,让他轻飘飘地撞在树干上,毫无伤。
“咦?今天的风好奇怪啊……”路飞挠了挠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再次兴致勃勃地冲向了那块巨大的花岗岩。
崖边,殷长歌平静地收回衣袖,重新端起了面前那杯尚有余温的清茶。他此番出手,并非是干预,而是“顺势而为”。他没有去改变路飞会“失败”这个结果,只是在那份“失败”之中,为他截取了一线不至于“夭折”的生机。这,便是“截天之道”。
“根基,尚可。心性,亦是上上之选。”殷长歌看着那个再次起挑战的、充满了无限活力的身影,心中一片澄澈,“只是,这块璞玉,还缺少几块能与之相互碰撞、相互打磨的‘顽石’啊……”
他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看到了在东海的某个角落,另外两道同样不凡的、充满了桀骜与贵气的命运之线,正在命运的指引下,缓缓地,朝着这座名为“风车村”的,汇聚而来。
果不其然,数日之后,风车村的宁静被一阵熟悉的、更加粗暴的喧嚣所打破。一艘狗头形状的海军军舰,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强行停靠在了那小小的港湾。海军英雄蒙奇·d·卡普,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毫无顾忌的大笑声,如同台风过境,再次降临。
只是这一次,他的手里,除了那袋永远也吃不完的仙贝,还拎着一个满脸不情愿、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孤僻的黑男孩。
“路飞!你这个混账东西!给老夫滚出来!”卡普的咆哮声,足以让整个村子都为之震颤,“看看你干的好事!不好好锻炼身体,居然还想当海贼?!看老夫今天不把你练成真正的海军士兵!”
说着,他便将那个黑男孩,如同扔麻袋一般,扔到了路飞的面前。
“听好了,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哥哥,波特卡斯·d·艾斯!你们两个,以后就一起到达旦那里去修行!给老夫好好相处!”
艾斯约莫十岁年纪,比路飞高出一个头,一头微卷的黑下,是一张英俊却又带着几分阴郁的脸庞,脸颊上还有几点可爱的雀斑。但他那双黑色的眼眸,却与他这个年纪截然不相符,那里面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如同孤狼般的警惕、疏离,以及一丝被深深隐藏起来的、对整个世界的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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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普那不容置疑的“爱之铁拳”的威逼之下,两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就这么被强行“撮合”在了一起,并一同被送往了后山那令所有孩子都闻风丧胆的山贼大本营。
路飞天性乐观,对于突然多出来一个“哥哥”,他非但没有排斥,反而感到了由衷的兴奋。他像一只热情的小狗,整日里跟在艾斯的身后,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喂,艾斯!我叫路飞!以后请多指教啦!”
“艾斯,你好厉害啊!刚才那头野猪,你一拳就打倒了!”
“艾斯,我们做朋友吧!我以后要成为海贼王,到时候你来当我的副船长怎么样?”
然而,回应他的,永远都只有艾斯那冰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背影,以及一句简短而又充满厌恶的“滚开”。
艾斯从不与他交流,从不与他分享食物,甚至在路飞不小心跟丢,被森林里的野兽追得哇哇大叫时,也从未回头看过一眼。他就像一块被万年玄冰包裹的顽石,拒绝着路飞那太阳般炽热的所有善意。
路飞的热情,第一次,遭遇了比近海之王还要冰冷的拒绝。但他那继承自卡普的、近乎于偏执的顽固性格,却让他从未想过放弃。艾斯越是拒绝,他就越是要跟上去。被打了,就爬起来;被骂了,就当没听见。他只是固执地认为,只要自己足够真诚,总有一天,能融化这座冰山。
于是,在接下来的数月里,后山便时常上演着这样一幕:一个孤僻的黑少年在前方沉默地疾行,身后,则跟着一个戴草帽的橡胶小子,不知疲倦地追逐着,跌倒了,再爬起来,永不停歇。
这一切,自然也尽数落入了崖边茶馆里,那位真正的“观道人”眼中。
“原来如此……”殷长歌轻抿一口清茶,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穿透了艾斯那冰冷的外壳,看到了他灵魂深处,那团燃烧着的、充满了痛苦与迷茫的火焰。
在他的“灵视之瞳”中,艾斯的命运之线,呈现出一种极其矛盾的姿态。那是一道炽热如火、充满了无穷潜力的赤红色丝线,其强度与潜力,甚至不在路飞之下。但在这道丝线的核心,却缠绕着一缕浓重到化不开的、代表着“诅咒”与“罪恶”的黑灰色气息。
这股气息,源于他的血脉,源于那个曾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战栗,最终却也给自己的亲人带来了无尽痛苦的男人——海贼王,哥尔·d·罗杰。
“身负王者之血,却被世人视为恶鬼之子。这份与生俱来的矛盾与沉重,便是你内心所有冰冷的来源么……”殷长歌心中一片澄澈,“你憎恨着那个赋予你生命的父亲,却又在潜意识里,渴望着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你害怕被世界所接纳,却又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一份真正的‘认可’。这份迷茫,便是你此生的‘劫’。”
他缓缓放下茶杯,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依旧在不知疲倦地追逐着兄长身影的草帽少年。
“而那个小家伙,或许,便是你命中注定,能将你从这份迷茫的劫数中,拉出来的,唯一的光。”
他没有丝毫插手的念头。因为他知道,有些心结,唯有最纯粹的羁绊,方能解开。有些道路,必须由他们自己,用血与泪,亲手走出来。
而他,只需备好一壶清茶,静静地,看着这两道截然不同,却又注定要紧紧纠缠在一起的命运之线,将如何碰撞出那足以照亮整个时代的、最初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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