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过了几年?就忘了?
现在跟老子在这儿装死狗?寻死觅活?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老子的五品材料找哪个赔?你赔得起吗?!”
这一连串劈头盖脸的怒骂,夹杂着钱晨听得半懂不懂的方言,直接把他骂傻了。他呆呆地看着叶青儿,完全跟不上这诡异的展开。预想中的生死相搏没有生,反而像是……欠债不还被债主逮个正着?
“叶……叶道友……我……”
钱晨试图解释自己身中魔神蛊身不由己的处境。
“我什么我!”
叶青儿粗暴地打断他,怒气未消:
“你以为老子打晕你带你来这儿是为了啥子?就是为了听你说遗言然后送你上路?你想得美!”
她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瞪着坐在地上的钱晨,语气斩钉截铁:
“老子告诉你,在老子的纯阳法宝炼成之前,你龟儿子的命就是老子的!没有老子的允许,你死都死不成!”
钱晨被她这霸道无比的气势震慑住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脸颊还在隐隐作痛。他茫然道:
“可……可是魔神蛊……”
“魔神蛊咋子了?”
叶青儿冷哼一声,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怒意:
“你以为老子像你一样瓜?你这魔神蛊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没办法解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钱晨体内那诡异的三足鼎立之势,语气变得有些复杂:
“只是没想到你体内还有‘魔心’和‘血剑印’这两个鬼东西!三股力量搅在一起,牵一而动全身,冒然祛除魔神蛊,另外两个失去压制,立刻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老子是不想救你吗?老子是怕好心办坏事,一不小心直接把你这龟儿子送走咯!”
听到叶青儿并非无法祛蛊,而是顾忌他体内另外两股力量,钱晨死寂的眼眸中猛地迸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光彩,但随即又迅黯淡下去。
连叶青儿这等实力深不可测的元婴修士都觉得棘手……恐怕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绝望与平静:
“多谢叶道友好意……但没用的。这三样东西,如附骨之疽,早已与我性命交修……能苟延残喘至今,已是侥天之幸,不敢再奢求其他……
叶道友不必为我这必死之人费心了,那纯阳法宝……恕钱晨……无法兑现了……”
见他仍是这副丧气模样,叶青儿气得又想给他一巴掌,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压下火气,盯着钱晨的眼睛,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疑惑:
“少跟老子说这些丧气话!我现在就好奇一件事,你钱晨,离火门长老火云老祖的亲传弟子,名门正派的金丹真人,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
这三样东西,随便一样都足以让寻常修士死无葬身之地,你倒好,集邮呢?!”
或许是叶青儿刚才那巴掌和怒骂打散了他死意已决的心境,或许是他真的觉得已无活路,万事皆空,再无隐瞒的必要,又或许是叶青儿话语中那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早已冰封的某处。
钱晨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飘忽得像是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遥远而悲惨的故事,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麻木。
“我……并非宁州人士。”
他缓缓开口,目光没有焦点地望向黑暗的洞壁:
“我出身雍州……一个依附于血剑宫的小修仙家族,钱家。家父……是族长。”
“三岁那年……家族因一次上供的‘血材’品质未达要求,触怒了血剑宫的一位执事……便被定性为‘犯错’……”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但放在膝上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血剑宫来人……全族上下,无论修为高低,男女老幼……尽数被锁拿带走,关进了血剑宫的‘豢血窟’。”
“父亲……因是族长,被认定为罪魁,当日便被投入血池……化为了养料……”
他说到这里时,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而我……因是族长之子,血脉或许尚有几分特异,便被留下了性命……成了无数‘血奴’中的一员。
每日……被强行灌下各种激气血、扭曲痛苦的药液……然后被定期抽取精血……那‘血剑印’,便是在那时,由那位执事亲手种下……便于控制,也便于最终将养肥的血奴彻底炼化。”
他的指尖深深掐入了掌心,渗出血丝而不自知。
“我以为……我的一生就会那样在无尽的痛苦和黑暗中结束……直到变成一具干尸……”
他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许是我命不该绝……也可能是我天生就会察言观色、巧言令色……我竟……哄住了一个负责看管我们的血剑宫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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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或许是一时无聊,或许是看我可怜……竟偷偷教了我一些粗浅的修炼法门……让我得以在非人的折磨中,勉强保住一丝元气,甚至暗中积攒了微末的灵力……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血窟的禁制因雷电干扰出现了片刻的紊乱……我……我用她教我的唯一一式攻击神通……趁其不备……杀了她……”
钱晨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颤音,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深埋的、复杂到极致的痛苦:
“然后……我拼尽全力……逃了出来……”